第二天一早。
許飄飄起床,枕頭邊上都是濕漉漉的痕跡。
昨晚上的那場夢,讓她有些失神。
微微一愣,起身洗漱。
飯廳里,許真理已經(jīng)做好早飯,正在給連畫梳頭發(fā)。
“飄飄啊,你先吃飯,等一下我送畫畫去學校?!?/p>
許真理今天要回老洋房那邊。
許飄飄喝了一口粥,“要不我請假,陪你去?”
“陪什么陪,我又不是兩歲的小孩,不認路還是不認字?”
連畫抬起頭看向許真理。
認真道:“姥姥,我認路,也認字?!?/p>
許真理捧著她的小臉,親了又親。
“哦呦,我們畫畫最厲害咯?!?/p>
許飄飄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她長這么大,都沒聽過許真理用這種可以夾死蚊子的聲音和她說話。
隔輩親,確實恐怖。
一家三口吃完飯進電梯。
門還沒關上,一只手伸過來,電梯門被打開。
霍季深站在門口,穿著齊整的西裝,進了電梯。
許飄飄眼皮子一跳。
想起來他說,隔壁和樓上,都是他的房子。
那他住在哪里,也都正常。
連畫很高興,從許真理身上傾斜過去,伸手就要霍季深抱。
“霍叔叔!”
許真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畫畫,怎么能麻煩別人抱你呢?”
霍季深笑了笑,伸手將連畫接了過去。
“沒事。我來就好?!?/p>
許真理見他這樣,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你也住這???”
“我住隔壁,不過我很少過來這邊?!?/p>
后半句話,說的時候看了許飄飄一眼,似乎是在和她說。
當著許真理的面,許飄飄對著霍季深頷首。
“霍總早?!?/p>
“你也早,阿姨早?!?/p>
許真理臉上的笑都收不住了。
“誒,你也早?!?/p>
許飄飄沒說話,低頭看著電梯不斷下降的數(shù)字。
連畫趴在霍季深肩膀上,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還捂著嘴,不讓許飄飄和許真理聽到。
許真理拉著許飄飄,“我住院前,你說要告訴我,畫畫的爸爸是誰。忘了沒?”
許飄飄的呼吸一頓。
電梯里的氛圍,也一下變得有些凝重。
空氣像是被人抽走,一點點稀薄。
許飄飄看見電梯內壁上映照出來的自己,有些變形,臉上沒有絲毫顏色。
從鏡子里,對上霍季深的眼睛。
他眼底泛著幾分期盼,又讓許飄飄看不真切。
她好像,也從來都沒有看清霍季深的心思。
好在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猜了。
許飄飄平靜道:“是我大學時的男朋友,爸爸生日那天分手了?!?/p>
許真理大概猜到了,又問,“他知道畫畫嗎?”
許飄飄輕輕笑了笑,那個笑容沒有溫度。
像是有無形的刀片,飛出來割破了霍季深的心臟。
許真理也不知道,當事人就在她眼前。
“知道,但畫畫只是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和我搶畫畫?!?/p>
許真理沉吟片刻。
輕輕嘆息。
“我的意思是,對方要是沒成家,那你……”
許飄飄微微側頭看著許真理。
“媽媽,如果連玉康先生還在世,不會這么要求我。”
她臉上寫著和許真理年輕時,如出一轍的固執(zhí)。
許真理伸手拍了拍許飄飄的后背。
“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就算不結婚,我們倆也能養(yǎng)好畫畫?!?/p>
自從做了一場手術,許真理的性格比起來以前,平和了不少。
許飄飄點頭。
“可以找,但是我永遠不會考慮他?!?/p>
電梯的鏡子上,映照著霍季深陰沉如水的臉色,他眼底黯淡,嘴角卻勾著一個輕巧弧度。
連畫聽不懂大人在說什么。
但是能感知到霍季深的情緒。
她伸出小手把霍季深的笑容往下掰,語重心長卻又聲音甜膩。
“霍叔叔,媽媽說了,不高興的時候不用笑哦。”
霍季深輕愣。
隨之笑道:“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p>
連畫童言童語。
“是啊,我也覺得!要不然也讓我媽媽教教你吧?這樣你就會和我一樣好啦!”
許真理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孩子。
霍季深也跟著笑了笑,走出電梯。
將連畫遞給許真理,隨之看向許飄飄。
“我開車,順帶送你一程。”
這時候要說去坐地鐵,顯得太刻意,也沒必要。
許飄飄頷首,“那謝謝霍總,我正好有一點工作上的事要說?!?/p>
許真理恨鐵不成鋼。
這么好的機會,許飄飄就用來說工作!
算了,這丫頭的心,現(xiàn)在也不在談戀愛上面。
還是不強求了。
上車后,顯然的牧馬人匯入車流。
霍季深打著方向盤,“你要說什么?”
許飄飄說了言風的稿子問題。
“我聯(lián)系了言風老師,她說價格不是她的定位,拒絕了。霍總今天去公司,應該會知道消息。”
霍季深皺眉。
“價格,我記得早就談好了?!?/p>
一開始就談好了內部定價,才讓負責人去聯(lián)系言風。
稍微一想,就知道這件事有些問題。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跟進?!?/p>
“好的?!?/p>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除了工作,他們似乎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許飄飄看著窗外的車流,有些專注。
霍季深找了個話題。
“你不問我和畫畫剛剛說了什么嗎?”
“你們可以有秘密,不用讓我知道?!?/p>
霍季深勾唇,“那我們的秘密,可能有點多,你確定,每一個都不想知道嗎,連畫媽媽?”
他還是第一次這么喊她。
但莫名的,因為有一個孩子在中間,這個稱呼,居然讓他們有一種獨特的連接感。
他似乎,對連畫爸爸這個身份,很滿意。
許飄飄一下回過頭,看著霍季深。
他側臉專注盯著前面的路況,像是雕塑一樣的臉部曲線完美優(yōu)雅,整個人都透著淡漠矜貴的氣息。
借著看后視鏡的功夫看向許飄飄,臉上那一抹笑,正好被晨光照亮,晃得人眼睛疼。
許飄飄忍不住在心里腹誹。
法拉利過幾年老了一些,也是法拉利。
這張臉曾經(jīng)引得她玩火自焚,不管不顧只想飛蛾撲火,現(xiàn)在也依然讓她贊嘆,霍季深長成這樣,完全是女媧偏心。
她聽到自己開口發(fā)問。
“你們還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