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少錦鼻子發(fā)酸,哽咽著嗯了一聲。
只剩下厚重的鼻音。
每次看到連畫,他的心里就難過。
難受得無法呼吸。
這么好的連畫,禾星怎么忍心綁架她。
連畫的手臂上,還殘存著那天被禾星父母帶走的時候留下的紅痕。
醫(yī)生說沒什么事,只是連畫身體弱,凝血功能比一般的孩子要差很多,身體上的痕跡消除的也就慢。
連少錦看著,只覺得心酸難受。
他對不起連畫。
用力地搓了搓臉上的眼淚。
塵土和血跡,眼淚和痛苦,都被他揉到一起。
半晌,都沒松開手。
片刻后才雙肩顫抖,哭得不成樣子。
“飄飄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還有畫畫,禾星想要那筆錢,找我不行嗎?”
連少錦不理解。
錢,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嗎。
重要到讓一個人可以不要道德,失去良知。
他給禾星的錢也不少,她想要名牌包,他都會買。
但是禾星依然像是喂不飽的饕餮。
明知道許飄飄是他唯一的妹妹,連畫是他唯一的侄女。
連少錦沒有女兒,在他眼里,連畫和女兒也沒有區(qū)別。
連畫用力捏著連少錦的手,墊著腳擦干凈他臉上的眼淚。
“別哭啦舅舅,你都不好看了?!?/p>
“嗯,舅舅不哭了。”
片刻后,連少錦松開手,紅著眼睛對著連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許真理讓他去找醫(yī)生看看身上的傷,連少錦拒絕了。
起身就走了。走路的姿勢,還有些搖晃不穩(wěn)。
許真理看著,也覺得揪心。
好歹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孩子。
早年許真理和連玉康結(jié)婚后,一直沒有生孩子。
那時候連家只有連少錦一個孩子。
也算是許真理和連玉康一起帶大的。
那時候,連玉城還沒有這么唯利是圖。
誰下班早,就誰去接連少錦放學(xué)回家,一直到許飄飄出生,老太太雖然心有不滿,但帶了一段時間許飄飄后,又真心實(shí)意喜歡孫女。
許真理還看到過老太太板著臉,訓(xùn)斥連少錦。
“你妹妹比你小,還是女孩,你是哥哥,是男孩,天生就是要照顧你妹妹的?!?/p>
從小,連少錦就記住了這句話,也是這樣做的。
這幾年來,不管連玉城夫妻怎么樣,連少錦一直都很照顧許飄飄。
看著他失魂落魄,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干精氣神,許真理坐不住了。
起身和許飄飄說了一聲。
“我去看看你哥,省的一會兒暈倒了,要是沒事,我也送送他,好歹平安到家我才放心?!?/p>
許飄飄點(diǎn)頭,用氣音道:“去吧。”
病房里陷入安靜。
連畫拉了拉許飄飄的手指。
“媽媽,我們?nèi)タ纯椿羰迨灏??!?/p>
許飄飄抱著連畫,貼著連畫的臉,用只有氣流的聲音說道:“是爸爸,他是你爸爸,不是叔叔?!?/p>
連畫雖然才兩歲多。
但也明白,爸爸,和叔叔是不一樣的。
母女倆的臉貼在一起,不用發(fā)出聲音,連畫也能聽到許飄飄說了什么。
她也學(xué)著許飄飄的動作,用氣音道:“那怎么辦呢媽媽?要不然我們考驗(yàn)一下霍叔叔吧!如果他能在爸爸考試?yán)锏玫揭话俜植拍茏鑫野职?!?/p>
許飄飄也不知道這個小孩哪里這么多的奇思妙想。
故作為難道:“可是媽媽也沒有通過媽媽考試???”
“不一樣?!?/p>
連畫搖搖頭,說了好幾聲no。
舉起小小短短的手指,晃悠了幾下。
“我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就是媽媽在通過考試?yán)??!?/p>
幼兒園的老師告訴過他們,媽媽要把他們帶來這個世界上,是很辛苦的。
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媽媽就得到了她的滿分。
許飄飄摟著連畫。
心里很溫暖。
牽著她的手去霍季深的病房時,熊捷和霍鴻都在病房里坐著。
霍季深的傷口都在后背,還有一刀貫穿性的傷口,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
連畫撲上去,“大熊奶奶,霍爺爺!”
老兩口臉上都露出吃了糖一樣的笑容。
霍鴻原本板著臉,看到連畫的時候,也笑開了。
就是喊霍爺爺?shù)臅r候,不帶著那個霍字就更好了。
什么時候?qū)O女才愿意直接喊一聲爺爺啊。
每次看著連畫,霍鴻就想抬腳給霍季深踢過去。
這么可愛的孩子,他就忍著一直不給他帶回去!
但是看到兒子現(xiàn)在虛弱的模樣,霍鴻也心疼。
霍季深從許飄飄進(jìn)來的時候就在看她。
一眼就看出來了許飄飄的情緒不高,眼角也紅紅的。
他喊了一聲,“飄飄?!?/p>
許飄飄抬頭,對著霍季深輕輕搖頭,無聲道:“我沒事?!?/p>
連畫坐在熊捷的腿上,老太太自己還坐著輪椅,也不耽誤她抱孫女。
聞言充當(dāng)了許飄飄的翻譯。
“剛剛我舅舅來了,媽媽和舅舅都哭了,姥姥去送舅舅了。”
這件事,最無法接受的人,可能就是連少錦。
熊捷的目光里,有幾分閃爍。
“飄飄,阿姨問你幾個問題,你點(diǎn)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不用說話?!?/p>
許飄飄點(diǎn)點(diǎn)頭。
“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許飄飄點(diǎn)頭,指了指了連畫,又比劃了一個矮矮的,胖墩墩的小孩形象。
意思是許飄飄和連少錦,就像連畫和秦予悠。
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足至親。
熊捷又問,“這些事,你哥哥好像不知情?”
許飄飄點(diǎn)點(diǎn)頭。
“如果,你伯父和伯母按照法律規(guī)定,會被判刑呢?”
綁架連畫和安漾這件事,參與的人,不只是禾星和禾星的父母。
連玉城夫妻,同樣在其中出謀劃策。
沒有他們的幫助,禾星也沒那么容易得手。
這些人,熊捷都恨得牙癢癢!
許飄飄愣了片刻,隨后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連畫沒看懂。
抬頭看向霍季深。
“霍叔叔,你知道媽媽想說什么嗎?”
霍季深輕輕笑了一聲。
“你媽說,如果只是坐牢,太便宜他們。她不接受這樣的判決?!?/p>
許飄飄點(diǎn)頭。
對著霍季深,比了個點(diǎn)贊的手勢。
霍季深猜的很對。
之前在醫(yī)院時,霍季深就目睹過連玉城肆意辱罵許飄飄和連畫的場面。
他知道,她絕不可能輕易原諒。
熊捷這才放下了心。
她擔(dān)心,許飄飄如果和連玉城夫妻是有感情的,那這個案子就不好辦了。
但好在許飄飄也不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
熊捷不知道,許飄飄自己手里還有一個要告連玉城的案子。
她要讓連玉城,沒有一點(diǎn)翻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