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
秦予悠和連畫,都趴在許飄飄腿上睡著了。
車在小區(qū)門口減速,門衛(wèi)大爺看了一眼,就開了閘門。
霍季深開口詢問,“哪棟樓?”
“最前面,靠近河邊的那一棟。”
因為住在河邊,晚上也能聽到渡輪的聲音,轟隆作響,不算太吵,但也算不上清靜。
霍季深將車子開進去。
這時候,秦予悠醒了,鬧著要上廁所,想尿尿。
周圍沒有公共廁所,許飄飄只好帶著秦予悠上樓。
霍季深關上車門下車。
許飄飄咬咬下唇看著他。
秦予悠就算了,他才兩歲。
霍季深是一個成年男人。
這時候跟著她一起上樓,要是被鄰居看到了,或者許母那里,都不好解釋。
霍季深輕笑,就像沒看到許飄飄眼里的控訴。
“我也想上廁所?!?/p>
許飄飄臉色微紅,“這里的路燈是壞的?!?/p>
意思就是,霍季深可以在找棵樹解決一下。
男人挑眉看著她。
“沒有路燈,但有監(jiān)控?!?/p>
許飄飄沒辦法,只好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上樓。
老破小的電梯也有些破舊,電梯里貼滿了大大小小的開鎖廣告,甚至還有一些上門服務的特殊小卡片。
位置不大,兩個成年人,又都抱著孩子,許飄飄要努力貼在電梯上,才能不碰到霍季深的手臂。
卻沒成想。
男人一手抱著秦予悠,另外一只手,勾著許飄飄的腰,將她拉向自己懷里。
讓出一個位置,給其他鄰居。
樓里住的人多,還有不少租客,許飄飄不認識上來的人。
對方卻眼熟她,笑道:“哎呦,這是你老公吧?你們住過來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老公!”
許飄飄尷尬地腳趾扣地。
說不是,她被霍季深摟在懷里。
說是,也不對。
左右為難。
偏偏男人還面帶笑意,低頭看著她,眼神里透著深邃的光。
鄰居看著霍季深抱著的孩子,“你倆還有一個孩子???”
秦予悠,“不是,這是我舅舅?!?/p>
他看了一眼許飄飄,繼續(xù)道:“這是我舅媽?!?/p>
許飄飄:“……”
秦予悠只知道,他很喜歡許飄飄。
他愿意讓許飄飄給他當舅媽。
就是舅舅脾氣不好,飄飄阿姨有點吃虧。
沒關系。
他的手表里還有五十二塊錢的存款,可以全都給飄飄阿姨作為賠償。
霍季深笑意更濃,沒解釋。
許飄飄沒忍住,抬起腳,踩了霍季深。
他在看她笑話。
霍季深也沒生氣,噙著笑,看著鄰居微微點頭。
看起來,就像是許飄飄在和他鬧脾氣。
更像是兩夫妻。
出了電梯,許飄飄的臉都是滾燙的。
現(xiàn)在就期盼,許母已經(jīng)睡下了。
免得她起來后看到了,又多想。
還沒把鑰匙插進鎖眼,許母就聽到動靜來開了門。
就看到一個小男孩風風火火跑向了浴室,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
霍季深沒穿西裝,看著少了點不透風的威嚴,多了點人情味。
許母看著,也從頭到尾打量了一圈。
許飄飄硬著頭皮介紹:“我領導,畫畫同學的家長,上來借個廁所。”
借廁所?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借廁所的說法?
許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越看霍季深,就越覺得眼熟。
許飄飄拿出一雙男士拖鞋給霍季深,“穿這個吧。是新的。”
標簽還沒拆,確實是新的。
之前半夜,有人來敲門,家里三個女人,都是弱勢群體。
許飄飄就買了男士拖鞋準備擺放在門口,后來又覺得刻意,干脆買了個可視門鈴貼在門上。
拖鞋就沒用上。
但買的號數(shù),是霍季深的鞋碼。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
是她給她老公買的?
買來后沒拆封,加上剛才那個鄰居說的話,那個男人,似乎從來都沒有來過這里。
霍季深的嗓子眼發(fā)緊,從善如流穿上拖鞋后道謝。
看向許母,擺上笑,“阿姨您好,打擾了,之前悠悠在學校欺負了連畫,我是來登門致歉的。”
許母探究道:“你是那小胖墩的?”
“我是他舅舅?!?/p>
是舅舅,不是爸爸,那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大概率是單身。
許母多看了一眼,樂呵呵道:“你們聊,喝水嗎?你姓什么?”
“霍?!鄙焓置嗣澴樱艏旧畈畔肫饋?,他沒穿西裝,身上沒有名片,只好補充道:“霍季深。”
“小霍啊,你先坐,我去洗點水果?!?/p>
許飄飄沒眼看,“媽。您歇著吧,我來就行了?!?/p>
“你來什么你來,你天天還嫌自己不夠累?”
許飄飄側(cè)頭一看。
霍季深在連畫的引導下,坐在了她們家的沙發(fā)上。
對她們來說正好的沙發(fā),霍季深坐上去后,整個客廳都顯得局促逼仄。
男人的大長腿都無處安放,伸出來一點,都會碰到連畫的玩具。
許飄飄推搡著許母進了廚房。
開著水龍頭,許母開口道:“真是你領導?”
許飄飄就把在醫(yī)院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母哦一聲,一邊洗葡萄一邊開口,“我怎么覺得,這小伙子名字有點耳熟?”
好像在哪聽到過,人也眼熟,總覺得見過。
許飄飄心里一緊,打哈哈道:“可能是我們公司官網(wǎng)吧?!?/p>
許母嗤了一聲。
她一個老太太,看什么公司官網(wǎng)。
“單身嗎?”
許飄飄苦笑,“不知道。人家也不缺對象,您就別想那些事了。”
她知道許母在想什么。
“我還有個孩子呢,人家那家庭,不可能要我一個有孩子的女人?!?/p>
許母也覺得是這樣。
重點還是門不當戶不對,要是許飄飄真嫁過去,還是要吃苦的。
說起來這個,許母又有些自責,“要是你爸沒生病,公司沒出事,你也配得上?!?/p>
配不上的。
許飄飄在心里補了一句。
他們不對等的,從來都不只是社會地位。
還有感情。
許飄飄看著水池,輕輕開口道:“媽媽,我只想和一個愛我的男人在一起。”
“你這孩子,過日子哪有那么多喜歡不喜歡的。少錦的事,你也別老和他置氣,他爸媽那邊,還要走動?!?/p>
許母說的,還是因為禾星,許飄飄和連少錦的兄妹感情受到了影響。
畢竟連少錦的父親是許飄飄的大伯,他們還是至親。
真要鬧僵了,對許飄飄也不好。
許母嘆息,“我身體不好,你現(xiàn)在就少錦一個靠得住的,別犯傻。要是你不高興,我去找他爸媽吃個飯,聊開了就好了。”
要是她離開人世,女兒就沒有親人了。
她想給女兒多留點依靠。
廚房門口,男人的腳步停頓。
她的聲音順著水流聲一起,淌入他的耳中。
“媽媽,我不想委屈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