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從冰箱里拿出兩個面包,又自來熟的自己加熱了一份米飯。
他從小沒有受過貴族的教養(yǎng),吃飯不像其他人那樣,一舉一動都是藝術(shù)。
他吃飯挺快,特別是在她的面前,從來不遮掩這些。
吃完,他拿過旁邊的車鑰匙,“走了,你就等著膝蓋跪脫皮吧?!?/p>
她拎著那個廉價帆布包,這樣的帆布包她有五六個,不容易壞,好用。
裴寂的雙手放在勞斯萊斯方向盤上,看到她習慣性的就去坐后座,又是一聲冷笑,“坐前面來?!?/p>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想到待會兒要發(fā)生的事情,也就沒跟她計較這個。
汽車在裴家老宅外面停,他走到旁邊的樹下,給奶奶打了電話。
然后他回到溫瓷身邊,領(lǐng)著她往前面走去。
到了大廳,老爺子坐著,老夫人也在。
老夫人的身體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情況下滑,咳嗽了幾聲,朝溫瓷招手。
“小瓷,快過來坐,怎么臉色又這么白?”
“嘭!”
老爺子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茶幾上,眼底陰沉嚴肅,“去給林老夫人道個歉,跪到人家滿意你再起來?!?/p>
溫瓷聽說了,林老夫人這會兒還在醫(yī)院,早上剛醒。
“我不去。”
她這三個字回答的很快,老爺子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后氣笑,“好,那就馬上出國吧?!?/p>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不贊同的看著老爺子。
“出國?小瓷是犯什么錯了?林家那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年輕計較,警察那邊都給出受傷證明了,她下手這么惡毒,就該治治!這老太婆以前就蠻不講理,護短,看看把林悅悅都驕縱成什么樣子了,網(wǎng)上那些消息,我看到就惡心,還造謠讓一個學霸孩子跳樓了,活該?!?/p>
“風蕓!!”
老爺子氣得直呼老夫人的名字。
“裴千秋??!”
老夫人也還了回去,狠狠拍了拍桌子,“我早就知道你對小瓷不滿,你不就看好秦家那個嗎?男人果然都不會記得陪著自己一路闖出來的人!我告訴你,就憑小瓷在裴寂一無所有的時候跟了他,她這輩子無論犯什么錯,我都挺她!”
中間那句話讓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裴家的家底是多少代的積累,但是裴老爺子當年是隱姓埋名從基層開始干起的,那時候就跟老夫人認識了,老夫人是千金小姐,兩人都隱藏身份,算是撞到一塊去了,她同樣陪著老爺子從基層做起,但是中間老爺子的心短暫的偏過。
所以這話是在刺他。
老夫人溫柔的拉著溫瓷的手,勸道:“不過下次別這么激進,有什么可以先跟裴寂商量一下?!?/p>
老爺子眼看沒有辦法了,深吸一口氣,看著一直沒說話的裴寂。
裴寂從進來就坐在旁邊,仿佛一個外人似的。
“小寂,你說這事兒怎么辦?”
裴寂抬頭,臉上沒有表情,“爺爺,我主張讓溫瓷過去跪著,跪到林家滿意?!?/p>
話音剛落,老夫人就砸了一個水果過來,“你怎么不去跪!你是她老公,老公代替老婆受罰,天經(jīng)地義!!”
裴寂被這蘋果砸到了胸口,不說話了。
老爺子氣得臉色沉了下去,深深的看著裴寂。
然后丟下一句,“我不管了,你自己解決吧?!?/p>
他直接上樓了。
客廳內(nèi)沉重的氣氛瞬間變得輕松,老夫人咳嗽了兩聲,在溫瓷的手背上拍了拍,“回去吧,有我在,老頭子也不敢逼你?!?/p>
“奶奶,謝謝你?!?/p>
“你這孩子,算了,裴寂,你把人好好看著。”
裴寂不說話。
老夫人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林家那邊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她直接起身,“好了,你倆都回去?!?/p>
裴寂一把抓過溫瓷的手,卻被她甩開。
老夫人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沒說話,只讓自己身邊的人扶著上樓。
溫瓷率先往外面走。
坐上車,裴寂透過后視鏡,看她單手支著臉頰,盯著窗外發(fā)呆,覺得心煩。
“去裴氏?”
“嗯?!?/p>
“把我當司機,你倒是挺熟練。”
“你可以把我放下去?!?/p>
他不說話了,踩了油門。
等到了裴氏,她讓他把車停在外面,她從裴氏大樓進,要去上班。
看她急于撇清關(guān)系的樣子,裴寂氣笑了,落下車窗。
“晚上回云棲灣那邊,明天陪我去參加帝大百年校慶,張老師親自邀請的你?!?/p>
她的腳步頓住,又緩緩?fù)啊?/p>
裴寂坐在車內(nèi),手機響了起來,從昨晚開始,他的手機響了幾十次。
他按了接聽鍵,跟那頭的林晝說道:“我讓程淮給老人家挑點兒禮品過去,你就說我爺爺也拿溫瓷沒辦法,她要告是她的事情,警方那邊受理了是警察的事情?!?/p>
林晝感覺到他的煩躁,溫聲回應(yīng),“我奶奶沒大問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老人家嘛,要面子,被一個小輩告上法庭,裴家這要是不拿出個說法,她就不出院。
“林晝,那你幫忙勸勸?!?/p>
林晝畢竟是繼承人,他說的話,林老夫人肯定聽。
林晝抬手揉著眉心,先是林悅悅,再是奶奶,林家最近就沒好事兒。
“我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待會兒勸幾句試試,溫瓷那邊你也勸勸,撤訴,別鬧大了。”
裴寂拿出一根煙點燃,冷嗤了一聲,“她要是聽我的就好了,闖出這么大的禍,還給我擺臉色?!?/p>
說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
“林晝,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跟溫瓷離婚么?”
林晝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他隱隱知道,只是他懶得深究這個問題。
愛不愛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沒什么意義,人死后不過一抔黃土,最后都是過眼云煙。
他這輩子都不會碰這種東西。
可他想起那時候在走廊上撞見裴寂深夜一個人辦公,也許裴寂還愛溫瓷。
只是不想承認。
他正這么想著,那邊就傳來裴寂的聲音。
“當初年少輕狂,在君成成立的時候,找律師給了溫瓷不少股份,君成是我一手創(chuàng)立起來的集團,這兩年已經(jīng)有趕超裴氏的勢頭,我那時候手中握著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給了她百分之二十,幾個核心股東都通過了這份協(xié)議,而且信息披露是公開的,只是沒人在意而已,如果我跟她離婚,那就是把一手建立的君成轉(zhuǎn)手給她了,溫瓷以后帶著我給的東西去嫁給別人,你說我氣不氣?”
君成集團多有威望,全國無人不知。
沒想到它的絕對持股人裴寂居然在上市初期就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轉(zhuǎn)讓了。
他那時候是多篤定兩人會一輩子在一起呢?
而現(xiàn)在這份協(xié)議變成了枷鎖,將兩人強行綁定在一起。
裴寂不管是對地盤還是對人,占有欲都很強。
他是不可能看著溫瓷拿這么多東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