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點頭道，“也不排除那種可能，總之，你跟省紀律部門那邊的人做好溝通就是，剩下的是他們的事。”

    孫永輕點著頭，這種情況下，他除了跟省紀律部門的人如實說明，也做不了別的，

    兩人談論著工作，外面的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秋天的達關，晚風吹來，已經帶著陣陣寒意，街上的行人有的已經穿上了薄薄的外套。

    縣城一家飯店，副縣長萬虹先行坐車來到這里，進入了一家包廂。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縣副書記黃杰。

    萬虹正看著手機里的信息，看到黃杰進來，隨即起身相迎，“黃書記來了?！?br />
    黃杰笑呵呵走了過來，“萬縣長今晚怎么想起請我吃飯了？著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br />
    萬虹笑道，“黃書記說的哪里話，您能過來是給我面子才是。”

    黃杰笑了笑，走到椅子上坐下，一邊上下打量著萬虹，臉上有種異樣的目光，接到萬虹晚上約他吃飯的電話時，黃杰心里就有些驚訝，他和萬虹平時并沒有太多交集，再加上他剛調到達關來，和萬虹并不熟，而之前萬虹調到江州時，他早已到西北掛職，兩人過往并不認識。

    過往并不認識，現在在縣里也沒太多交集，萬虹突然約他吃飯，黃杰那盲目自信且自戀的性格就又體現了出來，心里臆想著萬虹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他好像聽說萬虹還是單身，而他黃杰又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萬虹難道對他有點想法？

    黃杰心里浮想聯翩，萬虹被黃杰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正要說話，黃杰這時候開口道，“萬縣長，聽說你還單身？”

    萬虹眉頭微擰，她很討厭別人問這個問題，只能耐著性子答道，“嗯?！?br />
    黃杰并沒注意到萬虹的表情，笑著往萬虹跟前湊了湊，“我之前談了一個，但也沒走到最后?！?br />
    萬虹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黃杰，見黃杰的臉快挨著自己，心里閃過一絲鄙夷，心說這姓黃的估計是個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的豬哥，旋即又有些好笑，隱約明白了黃杰是什么意思，直接點明道，“黃書記，晚上是有位重要的客人要見你?！?br />
    黃杰帶愣住，“有人要見我？”

    萬虹點了點頭，“是的?！?br />
    黃杰臉上的笑容一下變淡，臉色隱隱有些尷尬，合著他剛剛是一廂情愿的自戀。

    砸了砸嘴，黃杰問道，“哪個大人物要見我？自己不打電話，還得通過萬縣長來當中間人?！?br />
    黃杰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萬虹卻是不以為意，笑道，“黃書記呆會就知道了?！?br />
    黃杰皺眉道，“到底是誰啊，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這么會擺譜?！?br />
    黃杰話音剛落，一個男人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傳進來，“黃杰，看來你當了領導后脾氣大了不少嘛?！?br />
    黃杰聽到這聲音，臉色一下有些僵住，轉頭望去，果然，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個曾經熟悉的人，黃杰蹭地一下站起來，臉上充滿錯愕的神色，“楚……楚市長，怎么是您？”

    來人是楚恒！

    楚恒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走進來，淡淡地笑道，“難道我不能約你出來？還是我沒資格？”

    黃杰連連擺手，惶恐道，“不不，楚市長您千萬別這么說，您要見我，直接一個電話打給我就行了，我立刻就到江州去見您了。”

    黃杰說著，很有眼力勁地拉開椅子，討好道，“楚市長，您坐，您坐?！?br />
    楚恒大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轉頭看看一旁拘謹的黃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笑道，“小黃，坐?！?br />
    黃杰‘哎’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在楚恒身旁坐下，那神情舉止，宛若犯了錯的小學生坐在老師身旁。

    黃杰坐下后，眼角的余光迅速朝另一旁的萬虹瞄了一眼，此時的他腦袋有點發(fā)木，他這會死活都想不明白，楚恒要見他，怎么會通過萬虹約他出來？萬虹以前可是吳惠文的秘書，楚恒怎么會跟萬虹攪在一起？

    黃杰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來，這時候就聽楚恒又道，“小黃啊，咱們可是挺久沒見了。”

    黃杰迅速回過神來，恭敬地答道，“是的，自從我去西北掛職后，咱們就沒再見過。”

    楚恒點點頭，“嗯，那是有快兩年了，你說說你，回來了也不到江州去看我，雖說你以前沒有替我服務過，但你給駱書記當秘書期間，咱們也是經常見面的嘛，現在就算駱書記進去了，咱們這個香火情總歸還是在的，你說是不是？”

    黃杰點頭附和道，“楚市長您說得是。”

    黃杰嘴上說著，心里越發(fā)泛起了嘀咕，從來都是下級主動迎合討好上級，楚恒現在卻是反過來了，言語間有主動親近的意味，再加上楚恒今晚毫無征兆地通過萬虹約他出來，黃杰再傻也知道事情透著不尋常。

    楚恒突地道，“小黃，在喬梁手下任職，是不是很憋屈？我記得以前在江州的時候，你跟他的關系不太和睦嘛?！?br />
    黃杰心中一凜，臉上不自然地笑道，“楚市長，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前年輕不懂事，去西北掛職回來，我感覺自己成長了許多，對過去的事也都釋然了，人嘛，要懂得跟過去的自己和解?！?br />
    楚恒呀然道，“小黃，不得了嘛，你現在說話都充滿哲理了?！?br />
    黃杰干笑道，“楚市長您說笑了，我就是隨口一胡謅?！?br />
    楚恒笑呵呵道，“小黃，你確實是成熟了，更加善于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黃杰愣了愣，抬頭看著楚恒，見楚恒飽含深意地看著他，訕訕笑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說啥。

    短暫的尷尬后，黃杰岔開話題問道，“楚市長，不知道您今晚找我是……”

    楚恒笑道，“小黃，今晚主要就是約你出來吃個飯，聊聊天，沒別的事。”

    楚恒說著話鋒一轉，“小黃啊，不知不覺你也干到了副書記的位置，在你這個年紀也算是年輕有為了，當然了，肯定是不能跟喬梁那樣的特例比，不過你也算是很優(yōu)秀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到了你這位置，上面沒人的話，想從這副書記的位置跨過去晉升縣長，這一步是千難萬難，有的人可能一輩子就卡在這個檻上了?！?br />
    黃杰默默聽著，他知道楚恒說的沒錯。

    楚恒見黃杰聽得認真，繼續(xù)道，“你這次能提拔擔任副書記，我要是沒有打聽錯的話，是省組織部林元山副部長幫你運作的吧？而且這次你還占了個便宜，駱飛之前幫你弄去西北接替喬梁掛職，所以你這次回來，組織上也理所應當予以重用，否則你想當上這個副書記沒那么容易。”

    黃杰聽到楚恒竟然連他這次找的誰幫他運作都知道，心頭一跳，楚恒這是把他摸了個一清二楚啊。

    只聽楚恒又道，“小黃，接下來對你來說最關鍵的就是能否順利跨過副處到正處這個門檻，如果我給你提供助力，再加上林元山副部長也幫你使使勁，你過兩年未嘗也不能當上縣長啊?！?br />
    黃杰豁然抬頭，一臉激動道，“楚市長，您真的愿意幫我？”

    楚恒笑道，“我也算是看著你一路成長起來的，能夠幫你的話，我自然是會做的，畢竟我也希望你能有更高的成就?！?br />
    黃杰感激道，“楚市長，謝謝您?！?br />
    楚恒笑瞇瞇地搭著黃杰的肩膀，“小黃啊，來，咱們聊點達關的事……”

    縣賓館。

    喬梁回到宿舍接到了一個來自米國的越洋電話，是方小雅打來的，告知喬梁有關季虹的情況，季虹是在喬梁在京城看望廖谷鋒那兩天，由方小雅派來的人接回米國的，一路上經停東南亞，又繞道歐洲，最后才前往米國，主要是為了避免楚恒派人跟蹤。

    按照呂倩的說法，她帶季虹回京城后，就安排人關注她家附近的監(jiān)控，并沒發(fā)現可疑的人，而在送季虹去機場的時候，也特地繞了一圈，確保沒有尾巴跟著，再加上季虹前往米國也是輾轉好幾站，已經盡最大限度排除后邊有尾巴跟著的可能，所以現在即便是楚恒也不可能知道季虹已經在米國了，哪怕后邊楚恒可以查到季虹出國的消息，但國外的航班信息楚恒查不到，所以楚恒決計不可能知道季虹在米國。

    季虹抵達米國后，方小雅就安排季虹前往米國最好的精神診療中心治療，雖然是私立的，價格昂貴，但好在方小雅不差錢。

    方小雅此時在電話里同喬梁說著季虹治療的進展，米國那邊的醫(yī)生給出了一整套治療方案，嚴格按照方案治療下去，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恢復正常。

    喬梁聽完后，心里很高興，道，“小雅，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幸虧你有這個經濟條件幫季虹姐找最好的專科醫(yī)生治療，否則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方小雅笑道，“只要能把季虹姐治好，多花點錢也是值得的?！?br />
    喬梁輕輕嗯了一聲，聊了幾句季虹的事后，突然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