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九幽講述的話語。
讓林海恩、寧法師和普寧道長三人,都是不由得皺起眉頭,眸中更是充斥著幾分凝重。
竟在前天之時,這事便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同時,先前喚魂的時候,喚來的并非正常人魂魄,而是山羊和黑狗的魂魄,這其實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就連喚魂都喚不回來了,已是說明...這兩個孩子的魂魄,多半已經(jīng)是被那些牲畜取而代之了。
普寧道長看了眼身旁的山羊,看著其蓄滿淚花的雙瞳,搖了搖頭萬般感慨道。
“竟不止一個,還有另一個更小的娃子,也遭了此劫?!?/p>
“如此兇惡的剝皮造畜手段,真當傷天害理,更是有違天和啊?!?/p>
寧法師的神色亦是凝重,隨即看向面前的閻九幽,緩聲道。
“九幽,繼續(xù)說。”
“你和道一發(fā)現(xiàn)喚來的不是人之魂魄,而是那牲畜魂魄后,又怎么處理這件事,又是...從何尋來的這苦命娃子。”
閻九幽也知道這事緊急,連忙就繼續(xù)講述道。
“就是看到被喚來的不是人之三魂七魄,而是那牲畜魂魄,我和道一師兄便迅速緊張起來了?!?/p>
“因為,這召來的山羊竟沒有四蹄,變成了人的手腳,而且還有縫線的痕跡,顯得格外的詭異驚悚。”
“我們更明白...精怪鬼祟所為的可能性很低,多半是邪道手筆?!?/p>
“但這當務之急,肯定不是尋覓這藏匿的邪道,而是要將那一對姐弟當前所在之處尋回。”
“無論生死,至少也得給那對父母一個答案才行?!?/p>
“雖然道一師兄這是首次出山歷練,但他會的各類術法確實不少,對待這些詭事的直覺也很敏銳?!?/p>
“看到那招來的山羊魂魄,僅有一個身體,四肢是人的手腳,立刻便大膽的推斷出...通過那羊的手腳,或許便能找到那兩個娃子。”
“因為,根據(jù)道一師兄所說,從山門的古籍之中,他曾經(jīng)看到了類似于今天的這種事情?!?/p>
“這是那陰門中的造畜手段,要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只牲畜?!?/p>
“由于這個手段極端且有違天和,所以會這種造畜手段的邪道,也都有一些特殊方式來躲避天罰?!?/p>
“最常見的便是...將人與畜的四肢調(diào)換,如此一來,人畜皆活,僅是人變畜,畜變?nèi)?,天地自是難以分辨出來?!?/p>
“道一師兄,便立刻將那山羊魂魄拘下,用法劍把那手腳斬落,用出了天師府的追魂法咒?!?/p>
“根據(jù)這斬落的手腳指引,我和道一師兄便是一路追蹤而去?!?/p>
說到這里。
閻九幽略微停頓兩秒,隨即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順著話頭道。
“好在路途不算遠?!?/p>
“根據(jù)殘魂指引,我們一路來到金鳳縣外郊的一家養(yǎng)羊場,在一處單獨的羊圈中,尋到了這可憐的女娃。”
“說起來也怪...那對夫婦竟認識那養(yǎng)羊場的主人,沒多費什么口舌,便將這娃子尋回來,只不過已是變成了羊啊。”
“那養(yǎng)羊場的主人還講了一件事,說是...這只羊前天放山吃草的時候走丟了,原本以為是尋不回來了,沒想到昨天半夜便回來了?!?/p>
“只不過這回來后,便是半點草料都不愿吃,而且還會對著他作揖個不停,眼中全是淚花,就像是在祈求著什么一般?!?/p>
聽到這里。
普寧道長搖頭嘆息一聲,摸了摸山羊的腦袋,緩聲道。
“怎能愿吃啊?!?/p>
“這雖然看起來是羊,但無論身軀還是腦袋,都是真正的人,十歲的娃子,即便是再怎么的愚鈍,卻也不是羊能比的啊?!?/p>
“不過,九幽,你可否知曉...就這女娃的父母,怎會恰好認識那養(yǎng)羊場的主人?”
閻九幽并沒有多想什么,便是立刻答道。
“這女娃父母開了間羊肉館,平日里靠賣羊肉湯和羊肉面為生?!?/p>
“做生意用的羊肉,都是由那養(yǎng)羊場的主人送來,這么多年來,自然也是熟識了解?!?/p>
羊肉館?
寧法師不由得點了點頭,隨即又朝著青石板路看了眼,確定張道一沒有跟來后,立刻出聲道。
“九幽,跟你一同去的道一,怎是沒跟過來?”
“道一師兄去尋那男娃了?!遍惥庞南仁呛敛贿t疑的應了句,眸中帶著幾分疑惑的繼續(xù)道。
“這女娃好尋,可那男娃卻難尋多了?!?/p>
“因為,那個喚來的黑狗魂魄,并不像山羊魂魄那般,有著人的手足四肢,能用此引導尋找。”
“尋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半點頭緒,又發(fā)現(xiàn)僅憑自已無法救出這個被縫在羊皮中的女娃后。”
“道一師兄便決定兵分兩路,讓我先回觀中尋兩位師叔,先把這女娃救下來,至于他的話...則是繼續(xù)尋那男娃。”
“正因如此,我才先行回到了觀中。”
“也不只我一個人,還有這對娃子的媽,也跟著一起來了,應該也快爬完這數(shù)千級的臺階了吧。”
就在這時。
那萬般沉重的腳步聲,也是從那青石板路傳來。
眾人抬頭看去,那穿著一身簡單棉衣、頭發(fā)雜亂,明顯是好一段時間沒有梳理,滿眼血絲,眼眶紅腫的婦人,已是來到了觀中。
剛一走上。
婦人也不顧身上的疲憊,連忙又往前跑了兩步,踉蹌的直接跪下,沙啞的哭訴道。
“幾位道長,幾位道長?!?/p>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吧,她才十歲,她才十歲了,怎么能受這樣的無恙之災,這怎么可以啊?!?/p>
看著婦人這般痛苦的模樣。
寧法師又看了眼身旁的山羊,輕輕嘆了口氣后,格外鄭重的講述道。
“大妹子,暫且起來,無需跪著?!?/p>
“并非不是老道不愿救,而是這救出來后的娃子,多半不再是...先前的那般模樣,狀況凄慘的難以想象?!?/p>
“不怕,不怕。”那婦人連忙應了句,更是不愿意站起,腦袋用力的磕著地面,急促肯定的講述道。
“道長,沒關系,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無論怎么樣,小婷都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不要她,就算她變得什么模樣,我都沒有嫌棄,只有心疼,只有心疼啊?!?/p>
“誒,若只是模樣變了,那倒還好啊。”普寧道長接了一句,看了眼身旁的山羊,再度捏了捏一只蹄子,凝聲道。
“阿彌陀佛?!?/p>
“事到如今,老道便實誠的跟你說吧?!?/p>
“你那原本的苦命娃子,手腳都已是被人砍掉,跟這四個羊蹄縫在一起,外面裹著一張羊皮?!?/p>
“而且,這羊皮正在一點點的和血肉融合,屆時若要分離的話,必然是有撕心裂肺之痛?!?/p>
“最關鍵的是...手腳四肢被砍掉,便是砍掉了,就算魂魄接上,肉身也尋不到,尋到了也接不上?!?/p>
說到這里。
普寧道長好似還擔心這婦人聽不懂般,便是立刻換了個說法道。
“若說的更清楚點。”
“待會將這羊皮取下,你確實能看到女兒,只不過...會是一個沒了手腳四肢,渾身血肉模糊的女兒。”
“如今沒了手腳,面目全非,往后真當是太難了,而且還是個天性愛美的女娃?!?/p>
“你雖想救,可她自已還想不想活,都不知道啊。”
呆住了。
婦人聽到普寧道長的這番話,霎時便呆住了。
但下一秒。
卻不顧那眼中滾落的顆顆淚珠,又開始磕頭不停,懇求著道。
“道長,沒關系,沒關系的?!?/p>
“不管小婷變成什么樣,就算沒了手腳,我也能養(yǎng)她一輩......”
還不等婦人說完。
那原本被閻九幽牽著的山羊,忽然掙開了繩子,沖到那婦人的面前,用力拉扯起她的衣服。
婦人下意識的看了山羊,發(fā)現(xiàn)這有著自家女兒思想的山羊,竟正在淚流滿面的對她搖頭不停,還在不斷的發(fā)出叫聲。
“咩—咩咩———”
雖然聽不清話語。
可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這是才十歲的女娃,正在阻止自家的母親,不愿以那般凄慘模樣活著。
雖然嘴巴被縫住無法說話,但內(nèi)核依舊是人,所以這只山羊自是能夠聽懂剛剛的那番話語。
見到自家女兒這般動作,竟是主動的不愿活下去。
那婦人頓時呆住了,眼里淚珠止不住的往下落,本想要說些什么,但所有的話卻都卡在了喉嚨。
寧法師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符箓,輕輕一扔便落到了山羊的額頭位置,又伸出兩指,如同一柄利劍般,隔著符箓開始輕輕繪著什么。
每繪一段,符箓便燃燒一截。
隨著符箓徹底燃燒殆盡,那山羊的瞳孔逐漸失去神采,如同一個泥塑般的站在原地。
似乎不想讓婦人更加擔心般,寧法師便是立刻講述道。
“本道剛剛用了個安魂決?!?/p>
“讓你的女娃魂魄安定下來,也護佑著她的魂魄,以免繼續(xù)跟這身羊皮繼續(xù)融合下去,令狀態(tài)更加的糟?!?/p>
“但這只是無奈手段,暫緩之舉罷了?!?/p>
“現(xiàn)在要是將你這娃子的魂魄分離出來,本道雖說有把握,但無法確定...失去手腳四肢,失去心氣的她,能夠再活多久?!?/p>
“常言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要想完好的分離出來,多半還是要找...那懂造畜手法的邪道,看下能否救下這個娃子?!?/p>
“年僅十歲,從人變畜,真當苦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