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當兩腳羊,馬上就不痛了?
這娃子所說的話語,無疑是讓在場眾人都為之一愣。
因為,這兩腳羊可不是什么好詞,專門指的是要被吃掉的人。
在曾經(jīng)的饑荒時代,走投無路便會出現(xiàn)同類相食的情況。
但直接說吃人,又顯得萬般殘酷,讓人心底有些無法接受。
因此,曾經(jīng)便將這人,以兩腳羊來代稱,吃兩腳羊便是吃人。
從這娃子口中聽到這種話語,無疑是讓寧法師都為有些凝重,更是立刻明白了......
那個所謂的刀疤和尚,為了報復趙老三不去當那邢劫千佛,竟是不知要把他的一雙兒女變成畜生。
更是要...趙老三親手把女兒宰了,砍成肉塊,在自家的羊肉館賣掉。
讓來這羊肉館的人,都嘗嘗趙老三女兒的味道如何。
這般兇殘惡劣的行為,足以看出這靈山大劫有多兇殘,那些所謂的羅漢為了尋到這千佛,又將會如何的無惡不作。
眾人暫時都沒有說些什么。
默契的安靜等著那娃子將所有事情都說完。
......
數(shù)分鐘后。
這娃子終于是將所有事都說完。
站在旁邊的普寧道長,則是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冷著聲音,壓抑著心中怒意道。
“這所謂的靈山,真當是惡鬼邪人匯聚之地。”
“沒蒙騙到所謂的千佛,就要做出這般兇殘之事,怎么都不能留,多留一天,只怕就會多害一些人?!?/p>
“必須要盡快讓賢明查清,將這邪人挖出來,也提前斬掉這靈山中的一位羅漢?!?/p>
寧法師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瞇著眼,意有所指道。
“好在這時代發(fā)展的快?!?/p>
“現(xiàn)在要尋賢明,要尋欽天監(jiān)一脈,無需像此前般,耗費眾多的時間在路途,僅需打個電話即可。”
“但待會必須要交代下震乾師侄,多加關(guān)注賢明?!?/p>
“以賢明的性格,本道只怕...他會再用這陽壽算那靈山大劫,接連三次用陽壽窺探天機,天罰必定落下?!?/p>
“屆時若無人護佑的話,多半要遭大劫啊。”
“清元,多加叮囑,千萬不要讓賢明再耗費陽壽?!逼諏幍篱L格外堅決的說了句,隨后眸中更帶著幾分冷芒和寒意,繼續(xù)道。
“此劫,事關(guān)靈山?!?/p>
“本道即是佛道兼修,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觀,更不能讓其這般行惡,怎樣都得毀掉,怎樣都要滅掉那些邪人才可!”
“論佛不怕,論道不懼,斗法自是更好!”
“無論如何,即便身死,即便湮滅,老道必定也要毀掉這假靈山!!”
......
金陵,欽天山。
在懸崖旁的觀星室里,穿著單薄道袍的賢明,正仰頭看著星空,那雙帶著幾分疲憊的眸中,明顯還充斥著凝重。
剛剛前不久。
他幫寧法師卜算了一卦,根據(jù)從那娃子口中得到的種種消息,以及程照雪擁有的相關(guān)消息,把那邪人的大致動向給算了出來。
正因如此。
賢明已然知曉...這靈山大劫開始顯現(xiàn)了,而且明顯是來勢洶洶,更有從事陰陽行業(yè)的人,被迷惑成為所謂的羅漢。
開頭便這般的厲害,后續(xù)會到何種程度,根本就不敢細想。
“師父,大劫又來了,我該怎么辦......”賢明低聲喃喃一句,心中滿是壓力。
這新天庭的大劫都才結(jié)束沒幾天。
結(jié)果,閩地又傳來了靈山大劫消息,這讓人根本沒辦法放松半點,尤其是道門應劫的領頭羊—欽天監(jiān)一脈。
將目光從星空移開,賢明看了眼懸崖遠處的方位。
那個方向。
便是欽天監(jiān)一脈的入葬之地,不管是曾經(jīng)的法脈主,還是其他的法脈弟子,如今都葬在那個地方。
看著這片特殊區(qū)域,賢明眸中滿是追憶神色,繼續(xù)輕聲自語道。
“您在的時候,便曾給弟子提過好幾次,說著......”
“欽天監(jiān)的法脈主不好當,雖然受各大道脈敬仰、地位極高,可肩上壓力也遠超其他道門法脈?!?/p>
“弟子因此心中早有預計,雖有萬般難也不曾言語半點,更是盡力的帶著道門,在眾多長輩和師兄弟的幫助下,解決了先前兩起大劫。”
“但師父,這世道不佳,真當是不給弟子半點喘息機會?!?/p>
“一劫接著一劫,一劫更比一劫兇險,弟子真當好累,更是生怕這大劫來臨時,沒能算出而致大患臨頭。”
“現(xiàn)在清元師叔又傳來消息,說是靈山大劫前置禍事已現(xiàn),屆時會有千佛來臨,必定是比新天庭大劫,還要更兇猛不少。”
“雖然弟子已是將那邪人的信息算出,也讓師弟及時傳回消息,但這未來的千佛降臨而來,真當是太過駭人聽聞。”
“若是不提前算出相關(guān)之事,屆時要怎般應對......”
很明顯。
賢明心中的壓力極大,已經(jīng)快到能承擔的極限了。
相較于道門其他法脈,欽天監(jiān)法脈主的肩上壓力極大,所謂的修行壓力根本不值一提,關(guān)鍵是那大劫將臨時的緊迫感。
身為欽天監(jiān)一脈,更知天命與因果。
萬般明白這每一次天地降下的大劫,要是不及時解決的話,必然會引起更大禍患,造成無法預料的后果。
再加上,其他法脈都依照欽天監(jiān)的命令行事,一個窺探天機算錯,便會引發(fā)難以想象的結(jié)果。
況且,就在這短短兩、三年的時間里,竟持續(xù)來了這么多起大劫,無疑讓賢明是有些心力交瘁。
以往的欽天監(jiān),無非就是在十年一次,數(shù)十年才顯現(xiàn)一次的大劫中,盡可能的窺探天象,帶領道門中人應劫。
有些法脈主,甚至一生中,都沒遇到過三次的大劫。
可現(xiàn)在,賢明才成為欽天監(jiān)的法脈主,就已經(jīng)遇到了三次大劫,還是在五年之內(nèi),接連顯現(xiàn)三次大劫。
同時,這三劫都在欽天監(jiān)的記載中,位于前列的兇險大劫。
尤其新天庭和靈山兩個大劫,可能都是當前這世上,最出現(xiàn)過的最兇險大劫。
踏錯一步,或許便會百城遭劫,萬萬人身亡。
這給賢明帶來的壓力,究竟有多大根本就無需多說了。
而且,法力道行都還比不上師父的賢明,為了精準算出酆都閻君和新天庭大劫的時間和地點,為了不抹黑欽天監(jiān)的法脈,更為了......
這世間,不因自已的錯誤,出現(xiàn)難以想象的災禍,所以在這兩次的大劫中,他都耗費了些許壽元,以此來獲得最準確的天機。
......
此刻。
賢明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將身旁的紫微斗數(shù)命盤拿起,原本充斥著迷茫和焦慮的雙眸,逐漸的堅定起來。
“欽天監(jiān)存在的意義,就是尋出這天地大劫的解決辦法?!?/p>
“現(xiàn)在這靈山大劫,好不容易有了點苗頭,要是能借此線索,將劫難顯現(xiàn)的地點和時間算出?!?/p>
“屆時提前通知佛門高僧,即便他們再如何的不問世事,事關(guān)靈山,必定也是無法右手旁觀,注定要來應劫。”
“這般就算不能提前阻止,那這次大劫,必定也掀不起半點風浪。”
“佛道兩門聯(lián)手,千佛降世又何妨?!?/p>
隨著自語結(jié)束。
賢明頓時撥動起手中的紫薇斗數(shù)命盤,口中還堅定念誦而起。
“安星須把命宮詳,先定身宮后起方,紫府天機為上局,天梁天同是中堂,廉貞貪狼為下格,巨門天相細推詳?!?/p>
“紫微垣中帝星尊,天府天相左右分......”
撥動命盤,念誦法咒。
賢明渾身的法力氣機迸發(fā),仰頭朝著那天空看去,觀察那些星辰的具體走勢,看著這天地大劫,看著道門興盛。
短短五秒不到。
賢明便感覺到體內(nèi)的法力,已然是被命盤抽干大半,足以見此劫的因果關(guān)系有多大,又有多么的難窺探。
等到法力被抽干,要想繼續(xù)窺探的話,就必須用上陽壽了。
雖然早知這種法力不夠,陽壽來湊的情況,但賢明卻沒有半點遲疑,眼神更是萬般的堅定。
活的是否長久,從不是欽天監(jiān)的意義。
......
仰頭看著天空的賢明。
在命盤和法力的激發(fā)下,他亦是能無比清晰的見到......
九天上。
有兩顆相鄰很近、大小也相差無幾的星辰,光點原本是同樣的亮,但在數(shù)秒后,右邊的那顆星辰竟忽然爆發(fā)出無比璀璨耀眼的光芒。
僅僅一瞬。
光芒便隨之隱去,整顆星辰徹底湮滅不見。
而在這顆星辰旁的另一個星辰,也開始隨之的逐漸暗淡,好似被這顆璀璨后湮滅的星辰所影響了般。
可讓賢明最為不解的是...這兩顆星辰下方,還有一顆更小些的星辰。
在那顆星辰爆裂,另一顆星辰黯淡后,這顆更小點的星辰,竟是猛然爆發(fā)起璀璨耀眼的光芒,大小更是暴漲了數(shù)倍。
不知為何。
這顆星辰的亮度和大小,就仿佛是原本上方的兩顆星辰相加,甚至是還要超過些許。
看到這一幕。
賢明不由得愣了下,明顯不知為何會呈現(xiàn)這個天象,更不知會對后續(xù)大劫和道門,造成什么影響。
法力用盡的他,開始根本不顧任何后果,也不顧喉頭涌出的鮮血,準備用那陽壽繼續(xù)窺探天機,以此拿到更加準確的線索。
但就在這時。
“轟隆隆———”
雷霆霹靂轟然響起,一道無比恐怖的紫霄天雷,猛然從九天落下,朝著賢明徑直劈去。
連續(xù)違背因果的窺探天機,即便是耗費陽壽,這天地都不容許了。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看著那劈落的紫霄天雷,賢明已然是瞪大眼睛,眸中還帶著幾分慌張和焦急。
當前法力用完的他,明顯是有些不知要如何抵擋了。
就在天雷即將落地時。
一道堅定的誦訣聲忽然傳出,一把還泛著烏光的長尺,更是從后方擲出,硬生生抵住了那些劈落的天雷。
原本應當劈在賢明身上的天雷,全部都被這長尺擋住。
立刻朝著身后看去。
賢明已是見到....震乾當前正站在身后,嘴角同樣有著一縷鮮血,明顯是剛剛替他承受了這一次的天雷反噬。
伸出手。
將那擲出的天蓬尺收回,震乾又看了眼紫薇命盤,搖頭緩聲道。
“賢明師弟,莫再算了?!?/p>
“若非清元師叔專門交代欽天山的其他門人叮囑我,讓我多注意一點你的情況,說著......”
“以你的性子,即便算出了那個邪人位置,多半還會繼續(xù)算下去,為求一個心安,引得天地反噬加身?!?/p>
“要是清元師叔不多留個心思,這次你...多半就是劈死了?!?/p>
說完。
震乾將嘴角鮮血擦去,便準備轉(zhuǎn)身離開這觀星臺。
觀星臺屬于欽天監(jiān)的禁地之一。
以往的話,沒有欽天監(jiān)的法脈主邀請,其他人絕對是不允許來此,即便本門弟子也是如此。
要不是剛剛情況緊急,震乾也絕不會貿(mào)然進入。
看著轉(zhuǎn)身離開的震乾。
賢明將已是將涌到喉頭的鮮血咽下,帶著幾分擔憂的講述道。
“震乾師兄,我剛剛簡單看了眼......”
“或許,這次的靈山大劫,道門將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離世,往后多半將會越來越......”
還不等賢明說完。
震乾忽然打斷其后續(xù)話語,更是立刻停下腳步,格外鄭重的詢問道。
“這位前輩離世時,是否夠璀璨?是否能如清玄師叔那般威風?”
這兩個特殊的問題。
讓賢明不由得愣了下,但也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肯定道。
“萬般璀璨,極盡升華?!?/p>
“雖看不清詳情,但想起來...多半是不比清玄師叔差。”
“那便夠了?!闭鹎o手中的天蓬尺,心中已是猜到了這位即將離世的道門前輩,估計是他相熟之人。
一邊繼續(xù)走出觀星臺,一邊聲音低沉沙啞的繼續(xù)道。
“只要璀璨,那便足夠了?!?/p>
“能在大劫來臨時,璀璨輝煌的了卻此身,怎樣都算不虛此生?!?/p>
“至于這往后會如何,自是也無需擔憂太多...道門諸位前輩已經(jīng)護佑的足夠久了,咱們也享受了太多的福蔭。”
“但到了最后,一代人終究是有一代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