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將這葛山村的邪廟破了。
但從中得知的新天庭一事,卻是讓眾人都有些凝重,更有些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
這只怕是另一場大劫,比兇蛟化龍更危急的大劫。
新天庭。
若是沒有深厚的法力道行作為底氣,九天都還在,怎敢起這個大逆不道的名字,而且還引得山神勾結(jié)起來。
既然這葛山的山神能勾結(jié)其中。
那其他山川河流的山神、土地,自是也有可能與新天庭有所牽連。
畢竟,這些山神土地的道行低微,可能都不敵某些精怪妖邪,只要被稍微的脅迫利誘下,怕是會有不少經(jīng)受不住這誘惑。
一處邪廟,所提供的香火還不算多。
可要是十處,百處呢?這將帶來多大的禍患,簡直是無需多說。
......
此刻。
震乾道長將酆都令,再次藏于小臂之上,以免凡人鬼怪見到,想起先前在邪廟內(nèi)的詭事,緩聲道。
“剛剛在廟中滅鬼的時候?!?/p>
“那神臺前的香爐中,有一張繪有敕令的紙條,而且還稱那所謂的新天庭之主為天帝?!?/p>
“講述著,等到新天庭現(xiàn)世后,便先拿我們道門中人的性命邪祭。”
“敢稱天帝?”清玄真人帶著幾分意外,搖頭帶著幾分冷冽道。
“這不知何處而來的精怪鬼祟,還真是膽大無比,竟敢自稱天帝,似打算比那玉帝還高幾分啊。”
“還打算拿我們道門中人開刀,真以為那九天神明看不到嗎?”
“只可惜,現(xiàn)在這精怪鬼祟不敢顯形,膽小如鼠,東躲西藏,也不敢說清那新天庭位于何處?!?/p>
“否則的話,本道當(dāng)即就帶著道門中人,將其徹底絞殺個干凈?!?/p>
在場的幾位前輩都沒有好臉色。
不僅是因為這大劫將至,更是由于那所謂的天帝,竟敢大言不慚的說出...要先拿道門中人開刀邪祭。
道門源遠流長數(shù)千年,豈能容此邪祟囂張放肆。
站在旁邊的寧法師,仰頭看了眼九天之上,意有所指道。
“清玄,無需因此有氣?!?/p>
“若是劫,終究是怎都避不過,等到顯現(xiàn)之時,自會出來,況且九天都還在,這所謂的新天庭自是蹦跶不起來?!?/p>
聽此清玄真人也不再糾結(jié),看向身旁的震乾道長,開口道。
“震乾小友?!?/p>
“此事已是了結(jié),你往后打算再去何處游歷?”
震乾道長思考兩秒后,頗為鄭重的回答道。
“清玄真人。”
“晚輩打算按照您所說的那般,去尋找欽天監(jiān)一脈?!?/p>
“這世間變化太快,令晚輩有些措手不及,更迷茫的不知如何應(yīng)對,若有欽天監(jiān)指明方向,往后的路或許是能清晰不少?!?/p>
“況且,屆時有了這所謂的新天庭消息,晚輩也能第一時間知曉?!?/p>
清玄真人贊同的點了點頭,笑著點頭道。
“如此甚好?!?/p>
“跟著欽天監(jiān)法脈一段時間,確實有助于你往后的修行,新天庭的詭事亦是如此。”
“真是大劫,自然是瞞不過欽天監(jiān)?!?/p>
隨即清玄真人又看了眼還在燃燒的化寶爐,確定先前的那位山神已然被燒到只余灰燼后,繼續(xù)道。
“走吧,也該下山了?!?/p>
......
原路返回來到村中。
現(xiàn)在葛山村格外安靜,跟先前萬千香客皆來此,祭拜五猖鬼時的喧囂吵鬧,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當(dāng)五猖鬼露出真容,所有香客都驚慌失措的逃走了。
而那些村民們,則也害怕沾上事般的躲進自家房里,一如性子中的那般懦弱膽小。
來到先前斬掉五通鬼的橋上。
一行人立刻便看到了...昨天向幾人求救,講述村中大致事情的少年,正站在橋旁位置,身后還跟著一批差不多大的孩子。
在看到眾人后。
那位少年便是立刻重重跪了下來,對著一行人磕頭感謝,身后其他的孩子亦是緊跟著跪下。
其中一位孩子,似乎還想要求幾位道長救救家里親屬。
可才剛說出幾個字,少年便是立刻回頭按住他的手,更是搖了搖頭,讓其不要再多說什么了。
很明顯。
昨天那番在面包車?yán)锏慕徽劊咽亲屵@位青澀的少年,徹底明白了眾人的態(tài)度。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葛山村會有現(xiàn)今的這種情況,完全就是自作孽的緣故,無人能救,這些道長也沒辦法。
這次能專門來此,將那五只惡鬼斬掉,不讓事情繼續(xù)的錯下去,就已經(jīng)是頗為不易了,如何還敢奢求更多。
看著這些跪下的孩子。
普寧道長想起先前他們站在橋中,不懼那五只惡鬼,反駁還在強行不承認(rèn)的村民們,揭穿五猖鬼時的畫面。
雖然這葛山村的年長一輩,要么膽小縱容著邪事發(fā)生,要么直接摻和其中,擴大了邪廟的影響范圍。
但這些孩子,終究還是有自己的是非觀,比起那些長輩有勇氣的多。
仔細(xì)思慮兩秒。
普寧道長便是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緩聲開口道。
“娃子們,你們葛山村的這起詭事,有違天道,更是造孽不淺,后面的報應(yīng)定會眾多,尤其是求過邪廟的村民。”
“所以沒必要再求我們這些老頭子,事已至此,神仙難救了啊?!?/p>
“但你們卻是不同,并未去那邪廟燒香求愿過,還有著幾分的少年沖勁,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被牽連到因果報應(yīng)之中。”
“等到村里的事情徹底了結(jié),就自立更生,一起換個地方生活,總歸是能有個照應(yīng)?!?/p>
“屆時找個正統(tǒng)的九天神明拜一拜,常言道,大劫過后便是大福,這個坎這件事雖然難過,可終究是能邁過去。”
“往后這葛山村,已經(jīng)不適合常人住了啊?!?/p>
說完。
普寧道長便是再度嘆了口氣,跟著眾人一同離開此地,不愿再管這葛山村的事情。
先前的那番話,他其實已經(jīng)提醒了這些娃子,也給出了最好的路。
大膽離開葛山村,拜正統(tǒng)的九天神明,求得真正的庇佑。
神明大多都有憐憫之心,見到這些長輩們?nèi)茧x世,無依無靠,遭遇惡劫的娃子們,總歸是會稍微照拂一下。
葛山村的大人,無論如何做錯了,這些娃子終究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
聽到普寧道長的這番話。
這些孩子們先是愣了下,隨即滿臉悲傷的磕頭不停,似在感謝普寧道長所指出的路,也在哀痛自家長輩們,終究還是無可救。
這起惡鬼立廟的邪事結(jié)束后。
葛山村在短短數(shù)個月內(nèi),村中的大人便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死絕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這便是遲來的報應(yīng)。
家家戶戶擺靈堂,村中哀樂響徹不停。
而絕大多數(shù)的孩子都活了下來,他們從未拜過五猖鬼,更沒許過愿,自是不需要承擔(dān)這份因果。
送走家中長輩后,這些孩子便是按照普寧道長所說,投奔向其他村的親戚,亦或者獨自朝著大城市闖蕩而去。
一件小小詭事,便讓有著千戶人口的葛山村,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成為沒有人煙的荒村。
也許再過數(shù)年。
眾人都會忘記這里有座葛山,也不會記得有個村莊就在山腳下,逐漸的被時光所遺忘,成為又一個的無名廢村。
......
來到嶺勝村。
震乾道長已是提前離開,準(zhǔn)備去尋欽天監(jiān)一脈。
與其盲目入世歷練,經(jīng)歷各種各樣的難言之事,與這時代不相合,搞得道心不穩(wěn),違背黑律,苦修盡廢。
那還不如待在欽天監(jiān)的道場中苦修,第一時間便可得知大劫來臨,屆時再出手殺妖斬鬼,自是不會受時代的影響。
面包車駛到林家院子前。
林海恩立刻便跳下車,更是將那鎏金白鶴盔掏了出來,準(zhǔn)備還給林永安用于第二天的游神。
才剛進入院子。
林海恩就猛然看到...臉色慘白無血色的張大嬸,正坐在自家院子中,面前還擺著一杯清茶,跟自己的奶奶聊著什么。
根本沒有半點猶豫,林海恩立刻出聲問候道。
“張奶奶好?!?/p>
聽到這聲禮貌的問候,張大嬸也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林海恩頗為鄭重的講述道。
“海恩,張奶奶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求?
這個字把林海恩嚇了一跳,更是連忙擺手不停的焦急道。
“張奶奶,可不能說求,不能說求啊?!?/p>
“您可是我的長輩,有什么事直說就好,我肯定會幫您,只要是能做到,絕對不會推辭半點?!?/p>
除了焦急以外,林海恩心中更是有些說不出的擔(dān)憂。
張大嬸可是媽祖廟的廟祝,大半輩子都是陪著媽祖奶奶度過,那可是真正受到九天神明庇佑的話。
按理說,一生只有福報,難有厄運才對。
現(xiàn)在有事讓幫忙,只怕會是件大事啊,自己會不會幫不到張大嬸?
見到自家孫子被嚇了一跳。
林母便是無奈搖了搖頭,立刻便出聲解釋道。
“海恩,不要慌張?!?/p>
“張大嬸就是想著說,今年游神的人少了,恰好你這幾天回村了,也長大有力氣了,就想讓你來幫忙抬媽祖娘娘的神轎?!?/p>
“但你現(xiàn)在跟著寧法師修道,不知道能不能來幫忙抬神轎?!?/p>
聽到是這件事,林海恩微微松了口氣。
而臉上老態(tài)越來越明顯的張大嬸,則是繼續(xù)笑著補充道。
“也并非單純只是像你奶奶說的那樣?!?/p>
“只是我這個老婆子,已經(jīng)清楚感覺到...自己多半是時日無多了,怕是這個月都有些難捱過去了啊。”
“這次讓你來幫忙抬神轎,一方面是今年游神的人確實少了,另一方面也是...老婆子我的私心啊?!?/p>
“等到明天,你奶奶就是咱們村媽祖廟的新廟祝了,會接過我手中的鑰匙、掃帚還有福緣。”
“但老婆子我也不怕說,其實這一直以來,在我心中最適合當(dāng)這個廟祝的人,終究還是海恩你啊?!?/p>
“當(dāng)廟祝這么多年來,我可從來沒見到過,有誰能被媽祖娘娘這般的喜愛,這般的照顧,未能讓你當(dāng)新廟祝,屬實有些可惜了?!?/p>
“雖然老婆子心里也清楚,修道學(xué)本事,才是你真正的出路。”
“可就總感覺心中有股執(zhí)念,總感覺有些對不起媽祖娘娘,沒能把你留下來啊?!?/p>
“所以,老婆子我就希望趁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能親眼看著你抬一次媽祖娘娘的神轎,那也算是遂了另一個心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