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也想過直接逃走，但他很清楚掌柜的手段。

要是未經(jīng)掌柜同意就偷偷離開，沒被抓住還好，一旦被抓住，那肯定得被扒一層皮。

所以必須掌柜點頭，同意他離開，他才沒有后顧之憂。

另外幾個人這時也都像是有話要說，但看到三樓臉色漸漸冰冷的掌柜，一個個又都噤若寒蟬。

淡妝女子居高臨下看著彎腰作揖的男子，嘆了一口氣。

思索了一會兒，女子看向楊澈道：

“實不相瞞，我這酒樓最近‘鬧鬼’，已經(jīng)一個多月。你要是不怕，你就留下來接替他。”

聽掌柜提到‘鬧鬼’，幾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楊澈原本沒什么表情。

但轉(zhuǎn)念想到要遺忘修仙者的身份，于是臉上才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并有些惶恐道：

“原來是鬧了鬼，既然如此……”

原本的店小二男子，趕緊對楊澈說道：

“兄弟，這是我們云鎮(zhèn)唯一的一家酒樓，月錢高，伙食也不錯。掌柜已經(jīng)請了道長‘驅(qū)鬼’，再有幾日應(yīng)該就來了。我跟你說，沒什么好怕的，晚上不值夜時蒙著被子一直睡就是?！?/p>

這時院子里那幾人中歲數(shù)較大，看起來已接近六旬的老翁開口道：

“趙三，這么急著走嗎？連月錢都不要了？”

店小二趙三一聽，略有些支支吾吾道：

“王賬房，我……我家里老母病重……”

“你娘病重？那不是更需要錢??？”這次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四十歲左右的大漢。

這大漢圍著粗布圍裙，頭上也包著一塊粗布做的頭巾，圍裙和頭巾上都沾有油膩。

趙三眼神略有些閃躲。

這時楊澈看向淡妝女子，小聲問道：

“請問掌柜的，是不是驅(qū)了鬼，就繼續(xù)正常經(jīng)營了？”

“當(dāng)然。”女子聲音平淡。

她有些奇怪，平常人聽到鬧鬼，拔腿就跑了，但眼前這青年男子，雖然也露出了害怕神色，但眼下看卻沒有想走的意思。

她猜測這青年男子應(yīng)該是落了難，沒有去處。

整個‘彤國’，因煞氣極重，飽受‘煞獸’摧殘，很多村莊都遭受了‘煞獸’攻擊，百姓流離失所。

楊澈道：

“那我……留下吧，我不害怕?！?/p>

聽楊澈如此一說，那趙三立刻看向三樓掌柜：

“掌柜的，那我可以走了吧？”

淡妝女子皺了皺眉，隨后擺了擺手：

“你走吧?！?/p>

趙三當(dāng)即露出喜色，迅速跑進后院，簡單收拾了一番，就急匆匆離開了酒樓。

楊澈接替了趙三，做跑堂小二，一個月的月錢是一千文。

在彤國，一千文剛好能兌一兩銀子。

安頓好后，被告知當(dāng)晚就要‘值夜’。

酒樓掌柜名叫‘云鴿’，就是那名淡妝女子。

賬房先生叫王富貴，是那名接近六旬的老翁。

廚師就是那名身材魁梧，四十歲左右的大漢，名叫丁大壯。

酒樓還有另外幾個人。

比如廚房幫工，比較年輕的伙計，叫小曹。

還有負責(zé)馬車以及采買事宜的老林頭祖孫等等。

個子不算高的小曹，一臉憨厚。

他一邊給楊澈說著酒樓情況，一邊領(lǐng)著楊澈來到了后廚。

或許是兩人在酒樓身份地位相仿，小曹對楊澈很熱情，在得到了掌柜還有丁大壯允許后，自已掌勺給楊澈炒了一盤青菜。

這時蒸桶里的米飯也開始加熱。

炒好了菜，小曹很仔細地將灶臺清理干凈。

然后拿了倆碗，盛了兩大碗米飯，一碗遞給楊澈，一碗自已扒拉起來。

楊澈發(fā)現(xiàn)，后廚很干凈，各類物品的擺放位置非常有特色，之前他還從未見過這樣方便有條理的擺放方式。

隨后他注意到，這小曹只吃白米飯，并沒有吃剛炒的青菜。

又交談了幾句，楊澈知曉這酒樓的掌柜云鴿，對后廚要求很高，都是親自管理。

得知楊澈說自已二十五歲，小曹憨厚笑道：

“那我得叫你一聲楊哥，我今年二十一?！?/p>

小曹見楊澈沒動筷子，趕緊又道：

“楊哥，吃點兒吧，晚上不開火，你還要值夜，要是餓了，還真頂不住。”

楊澈奇怪道：

“小曹，你怎么不吃菜？”

小曹吞咽了一口，看了青菜一眼，小聲道：

“這盤青菜是炒給你的，我午飯已經(jīng)吃過了，現(xiàn)在能多吃一碗白米飯已經(jīng)賺啦。”

楊澈沒有任何饑餓感，但為了符合凡人身份，還是決定吃一碗米飯。

“小曹，這青菜我們一人一半吧?！?/p>

小曹擺了擺手，小心看了一眼門外：

“不不不，楊哥，我真不能吃。再說這盤菜也沒多少。你嘗嘗我的手藝咋樣？我將來也想當(dāng)一名大廚。”

楊澈將一半青菜倒進碗里，將另一半推到小曹面前：

“吃吧，你自已炒的，總得嘗嘗炒得如何吧？”

他其實看出小曹是想吃這盤青菜的。

微微一笑后，楊澈開始吃飯。

見楊澈吃得很斯文，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獨特氣質(zhì)，小曹猜測楊澈應(yīng)該是出生大戶人家，現(xiàn)在遭了難，流落到了云鎮(zhèn)。

畢竟這些年，每年都有不少流離失所的人涌入云鎮(zhèn)。

見楊澈吃著自已炒的青菜，神色始終平靜，小曹忍不住還是將剩下的一半青菜吃了，結(jié)果頓時慚愧道：

“楊哥，我炒得……不好吃。”

楊澈見小曹如此實誠，不由又是微微一笑，說道：

“小曹，你下次如果還炒這青菜，記得把火再燒旺一些，然后你收汁時……”

他告訴了小曹一點兒可以改進的地方，小曹聽后頓時有些愣神。

吃過飯，小曹搶著把碗洗了，然后領(lǐng)楊澈來到了后院一間大屋子前。

“那個楊哥，入夜后你就要值夜了，主要就是看守這個酒樓倉庫。最近很奇怪，明明院子大門鎖得好好的，倉庫的門也落了鎖，但里面油缸里的油還有一些米面，就是很奇怪的會莫名減少。我們輪流值夜，但一直沒發(fā)現(xiàn)是怎么一回事?！?/p>

“好在掌柜發(fā)過話，如果確實害怕，就回屋睡，過幾天從山上請的道長就該來了?！?/p>

小曹說了一下‘鬧鬼’的情況。

楊澈明白了。

就是門窗緊鎖，倉庫里也沒有老鼠之類，但是倉庫油缸里的油還有米面之類，卻莫名其妙每晚都在減少。

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差不多一個月了。

官府也曾數(shù)次派人來查過，確認不是老鼠之類作祟，原本還派了兩名差役在此，結(jié)果守了兩夜就嚇跑了。

楊澈淡淡道：

“我知道了。入夜后我會守在這兒的?！?/p>

很快，到了夜里。

夜深人靜，院子里忽然飄來一道白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