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收回手,冷冰冰道:“知道我要強,還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不是找打么!”
賀青詞被打得腦袋偏向一側(cè),有些發(fā)懵。
沈藥適時開口:“來人,送侯爺出府?!?/p>
丘山、長庚會意,當即帶人上前,半拽半請,將賀青詞往外推。
賀青詞惱羞成怒,揚起聲調(diào):“薛婉歌,你不要……”
“丘山,跟上去,確保定襄侯帶著他的人,離開姨母的別院。”謝淵冷聲開口。
完全蓋過了賀青詞的聲音,也將他后面沒說完的“后悔”之類的話都堵回了肚子里。
賀青詞坐上馬車,總感覺自已是被押回去的。
這種感覺令他內(nèi)心一陣煩悶,隱隱甚至覺得懊惱。
從前他是定襄侯,更要緊的是,他的夫人可是當今陛下和靖王爺?shù)囊棠?!這層身份,縱然是國公爺、郡主見了,都得對他禮讓三分,何曾有人這般無禮過?
只是轉(zhuǎn)念想想,雖說享受了這等好處,卻也得作出讓步,更得忍耐。
薛婉歌脾氣太差,動輒罵他,甚至打他。
他又不能發(fā)脾氣,只能低聲下氣哄著、勸著。
說實在的,當時錦娘帶著寧寧找上門來,賀青詞內(nèi)心是歡喜的,看著表妹小意溫柔,柔若無骨的模樣,賀青詞總會感慨,這才是真正的女人。
因此,他不由自主地傾向于錦娘,也愿意疼愛寧寧。
薛婉歌每次生氣,賀青詞不愿意哄的話,便先晾著她,等心情好了或是有求于她了,再去。
薛婉歌心腸倒是挺軟的,哄起來,也不是太難。
這回她居然提了和離,的確遠遠出乎了賀青詞的意料。
雖說考慮到顏面,他并不想和離。
但……
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仔細想想,他可是定襄侯!
兩個兒子,個個成家立業(yè),有出息。
薛婉歌那些嫁妝、產(chǎn)業(yè)收走了,他照樣能過富貴日子。
更何況,他還能迎娶錦娘。
想到這兒,賀青詞心口都有些微的發(fā)燙。
回到別院,徑直找去錦娘房中。
錦娘臉色慘白,嘴唇都毫無血色,似乎是全靠一口氣吊著,一見賀青詞便啞著嗓子,急急詢問:“如何?”
賀青詞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成了,我與她和離了,今日起,便不再是夫妻?!?/p>
錦娘喜不自勝,因為興奮到面頰微紅,臉色都好看了一些。
賀青詞接著說:“錦娘,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p>
錦娘雙目通紅,撲簌簌落下淚來。
賀青詞心口發(fā)燙,一把將錦娘攬入懷中,深情款款地喚:“錦娘,錦娘……”
“侯爺?!?/p>
門外丘山的聲音不合時宜響起,公事公辦的口吻,帶著催促意味,“您該走了?!?/p>
賀青詞身形微微一僵。
錦娘抬起頭,表情不解:“表兄,您要去哪里?”
賀青詞的表情不大自然,松開她,道:“……這個別院,是她的,她不許我再住在這里?!?/p>
錦娘先是一愣,旋即貼心寬慰道:“我知道,薛姐姐一定是不甘心,想用這種法子,逼表兄低頭?!?/p>
賀青詞也是這么想。
丘山還在催促:“侯爺,快些吧?!?/p>
錦娘忍不住啐了聲:“催催催,催命呢!說是她的別院,可買這座別院的銀子,難不成沒有侯爺?shù)姆???/p>
賀青詞:……
平心而論,的確沒有。
他哪來的閑錢買院子?何況還是望京的院子。
望京寸土寸金,何況這別院位置好,占地又寬闊,價值可是不菲。
但面對錦娘,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未解釋什么,只道:“好了,我們走吧?!?/p>
錦娘沒有多想,順從地嗯了一聲。
不過是一個別院罷了。
姓薛的也真是有夠蠢,只要了這么一座別院。
侯府上下那么多的產(chǎn)業(yè),那么多的金銀珠寶,那些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還有宮里冊封一品誥命夫人的圣旨呢!
一想到這個,錦娘便覺得渾身都充滿了氣力。
賀青詞左手牽著病懨懨的錦娘,右手牽著滿臉懵懂的寧寧,要去坐馬車。
馬夫卻一臉冷漠:“侯爺,這是薛夫人的馬車,您與夫人和離了,這馬車不能給您坐?!?/p>
賀青詞一怔。
錦娘不免微慍:“夫人當初也是用侯爺?shù)你y子買的馬車,怎么如今連坐都不許侯爺坐?”
馬夫奇怪:“侯爺?shù)你y子?”
錦娘還想說什么,賀青詞心口一跳,將她往后扯了下,“錦娘,不說了?!?/p>
三人步行,走出別院。
門扉在他們身后毫不客氣,轟然合攏。
錦娘憤恨瞪了一眼,又楚楚可憐轉(zhuǎn)向賀青詞,問:“表兄,我們接下來去哪?”
賀青詞道:“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叫馬車,回揚州定襄侯府?!?/p>
錦娘抿了下嘴唇,“表兄,我們還是……住在別院附近吧?”
賀青詞問:“為何?”
錦娘自然是為了時刻盯著,宮里若是來了圣旨,她能及時知曉,也及時過來接旨。
不過面對賀青詞,她嘆了聲氣,垂著眼睛,道:“我只是想著,表兄與表嫂成婚多年,多半內(nèi)心不舍,住得近些,表嫂若是后悔了,表兄也能及時知曉?!?/p>
賀青詞捏了捏她的手,“你啊,就是太善良?!?/p>
不過,他到底是侯爺,不可能去住尋??蜅?,那太不體面。
這別院附近的酒樓,貴是貴些,但與他身份相宜。
三人定了兩個房間,賀青詞一個,錦娘與寧寧一個,暫且住下。
錦娘服了毒藥,身子還在病中,卻也顧不上,強撐著坐在窗邊,眺望出去。
這個房間是她選的,正好可以看見別院的正門。
宮中圣旨一到,她必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錦娘等啊等,等得眼前發(fā)黑,等得腦袋發(fā)暈。
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徹底昏迷了過去。
寧寧見娘親昏倒了,急忙去找賀青詞。
賀青詞當即請來大夫,大夫把脈,卻什么也查不出來。
賀青詞捏著拳頭:“只要你能治好她,想要什么都行!”
大夫面露為難:“侯爺,這……實在不是老夫不愿意治,實在是老夫真的查不出來是什么病因,更是無從下手??!”
但還是好心地提議:“最近神醫(yī)段大夫正在望京,侯爺不如去請段神醫(yī)來試一試?”
賀青詞一愣:“段神醫(yī)?”
大夫頷首:“他是靖王爺?shù)膿从眩菊谕庠朴?,前段時日,為了靖王爺回來望京。侯爺?shù)姆蛉瞬皇蔷竿跻棠该矗咳羰呛顮旈_口,段神醫(yī)定會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