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的一顆心仿佛被什么猛烈擊中。
看著沈藥委屈哭訴的模樣,心疼得要命。
他連半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捧在手掌心千嬌萬寵的小姑娘,怎么會被欺負成這樣?
又惱怒,他安排的暗衛(wèi)呢?姨母呢?
更是自責,都怪他安排得不夠周全,也怪他回來得太遲!
“瑪瑙……我的瑪瑙……”
沈藥的眼淚好像怎么也流不完,抱著瑪瑙,望向謝淵,“它……它死了……我好沒用,我保護不了它……”
謝淵呼吸一滯,顧不得什么血水臟污,只是溫柔傾身,將沈藥攬入懷中,柔聲:“藥藥,你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什么事。”
“是……是太子……”
沈藥哭了太久,哽咽得厲害,說不出完整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是他指使……殺了我的瑪瑙……”
謝淵抬眸,冰冷凜冽的視線定在謝景初身上。
謝景初壓抑不安到了極致,內(nèi)心瘋狂喊著快點跑!可雙腿就是怎么也提不起來!
“他讓我求他……跪下去,求他……”
謝淵一愣,側(cè)目看向沈藥:“他讓你跪下去求他?”
沈藥淚眼朦朧,點了點腦袋,“我求他了,我跪下去了,可是……可是……他還是當著我的面,殺了……殺了我的……瑪瑙……”
謝淵徹底沉下了臉,眼中甚至有殺意涌動。
“藥藥,你等我一會兒?!?/p>
他溫柔地摸了摸沈藥的臉,松開她。
而后起身,邁步走向謝景初。
他面色出奇冷峻,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眸色黑得純粹,帶著戾氣,看著謝景初如同看著一團爛肉。
謝景初只覺膽寒,拼盡全力,往后撤了一步。
“叫本王的王妃,跪下去求你?”謝淵嗓音冰冷,如同惡鬼低吟。
“不……”謝景初強裝鎮(zhèn)定,“九皇叔,你聽我說,當時是……”
“還害她傷心,哭成這樣?!?/p>
謝淵咬牙切齒,“謝景初,你活膩了?!”
“九皇……”
謝景初正要解釋,話沒說完,便被一記重拳猛地擊中。
謝景初防不勝防,這一拳力道又太足,他直接被打得倒飛出去半米,摔在地上,疼得整個腦袋似乎都失去了知覺。
而這還沒有結(jié)束。
等謝景初艱難地爬起身,只見謝淵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
直覺令謝景初強忍劇痛,轉(zhuǎn)身想要爬開逃走。
卻被謝淵一下踩住了后背,整個人趴在地上。
謝淵彎腰,將謝景初翻過身,再度揚起了手。
一拳一拳,又是一拳。
謝淵面色鐵青,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落在謝景初的臉上,四周回蕩著拳拳到肉的沉頓悶響。
周圍所有人親眼目睹,卻沒一個膽敢上前勸阻的。
這可是靖王!
還是暴怒狀態(tài)下的靖王……
誰敢阻攔!
唯有顧棠梨,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向了沈藥。
此刻的沈藥仍保持著跪坐在地的姿勢,抱著瑪瑙逐漸冰冷的身軀,一動不動,看著謝淵痛打謝景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靖王妃,你快勸一勸王爺??!”
顧棠梨走近了,勸說,“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事,王爺必定也會受責罰的!”
可是沈藥置若未聞,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只不過是一匹馬,犯得著嗎?!”顧棠梨實在是不能理解,怨恨地瞪向沈藥。
沈藥依舊沒有動彈。
顧棠梨徹底拿她沒辦法了。
沈藥不勸,也就沒有人能勸得住謝淵。
謝景初一開始還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痛呼,漸漸地,聲音微弱下去,到最后,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而謝淵并不打算就此停手。
“九弟!”
直到皇帝的驚呼傳來,“這是做什么?”
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謝淵最后給了謝景初一拳,終于放過了他。
謝淵起身,向皇帝略一躬身,“今日之事,盡管算在臣弟頭上,如何責罰,臣弟都認。”
皇帝這會兒卻是滿頭霧水,“可你也沒說到底為什么要打太子啊!”
他只知道,剛才他們還在不遠,也不知道謝淵看見什么,忽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皇帝正驚訝于此,謝淵便猛地向前奔了出去。
等他們大部隊緊趕慢趕到了,只見謝淵暴打太子……
謝淵并未回答他,而是走向了沈藥。
皇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狩獵,怎么鬧成這樣?
他盯住了不遠處沒有一起去狩獵的那幫人,怒斥:“你們幾個!還不快點滾過來!告訴朕,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慌張驚恐,在皇帝面前跪了一地。
你一句我一句,將剛才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來。
越往下聽,皇帝的臉色越是難看。
這邊,謝淵回到了沈藥身邊,再度蹲下身,溫柔地問:“藥藥,還有誰欺負你?”
沈藥看看他,又垂下眼睛,看向他的手。
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破了皮,沾滿了黏稠的血水,現(xiàn)在還在不斷往下滴落。
有他的,更多的卻是謝景初的。
看著這一幕,沈藥內(nèi)心的委屈與痛恨,無聲地被一寸一寸撫平。
她再度抬眼,看向謝淵。
想問他怎么站起來了呢?腿腳痊愈了嗎?
也想問他,手疼不疼?
可是頭腦暈眩得厲害。
大概是她剛才哭得實在太久,早已瀕臨崩潰,這會兒略一放松下來,便再也撐不住。
沈藥身子搖晃兩下。
謝淵忙不迭接住她,而沈藥靠在謝淵結(jié)實的懷抱中,徹底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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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藥再醒過來,已是兩天后了。
是午后,沈藥聽見窗外有鳥雀嘰嘰喳喳地叫著。
青雀小聲說:“叫個人,去把外邊的鳥抓了吧,要是吵到王妃,那可就不好了?!?/p>
沈藥躺在床上,雖說醒了,卻沒有動,也不說話。
真的有人出去抓鳥了。
好一會兒,鳥叫聲徹底消失不見。
青雀走進來,要看看沈藥的狀態(tài),掀開簾子,見她睜著眼睛,欣喜驚呼:“王妃醒了!”
她滿臉喜色,“王妃,您可算是醒了……”
沈藥目光落到她的額頭上,那兒,還有狩獵那日磕破的傷。
沈藥扯了下嘴角,聲音沙啞,問:“傷口記得上藥了嗎?”
青雀一愣,熱淚頓時充滿了眼眶。
她抹了一把眼淚,點點腦袋,“上藥了……都快要好了……”
沈藥嗯了一聲。
青雀在床邊坐下,輕聲告訴她:“王妃,您知道嗎,狩獵之事鬧得太大,王爺勃然大怒,這兩天……望京已經(jīng)死了很多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