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神武軍扭送著一名五花大綁,臉上有傷口的男子上前。
面對四周黑壓壓的唐軍,他不斷發(fā)抖。
李凡居高臨下,淡淡道:“你們是誰的部下?”
“昨夜出現(xiàn)在這里,又是想要干什么?”
斥侯校尉不安,哀求道:“殿下,我說了,能不能給我一條活路,我也是唐朝子民,我沒辦法的!”
李凡并未憐憫,但也沒有趕盡殺絕。
這和安史叛軍不是一個性質,安史之亂是番將要摧毀大唐,而這場戰(zhàn)爭是他和李亨之間的矛盾和正統(tǒng)之爭。
“老實交代,不殺你?!?/p>
斥侯校尉面露感激。
“殿下,我們是裴紹的部下?!?/p>
“我們奉命從八羅鎮(zhèn)趕來,增援薛舉城,但到了時侯發(fā)現(xiàn)唐軍已經(jīng)在城外了,所以裴紹將計就計,打算繞后偷襲。”
“結果昨夜陰差陽錯的碰見唐軍了。”
此話一出,全場微驚。
南霽云更是眸子一凜,沖他們來的。
“殿下,裴紹是裴冕的兒子,裴冕是鳳翔府的心腹要員,一直在為李亨招兵買馬。”李璇璣輕聲道,她掌握影密衛(wèi),知道的情報很多。
李凡點點頭,李泌曾經(jīng)提及過此人。
“那你們一共有多少人,后面可還有軍隊?”
校尉道:“一共一萬三千五百多號人?!?/p>
“后面就是廣平王了,他調(diào)集兵馬,押運糧草,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抵達徑州?!?/p>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p>
“我們不是靈武的朔方軍,只是邊鎮(zhèn)駐軍?!?/p>
李凡暗自松口氣,還好對方?jīng)]直接入薛舉城,那是軍事要塞,多一萬人守,難度將翻數(shù)倍。
這一次貼臉撞上,誤打誤撞的其實是瓦解了叛軍的一次大的軍事調(diào)動,運氣很好。
他擺擺手,讓人將校尉押下去。
“裴紹所部已經(jīng)被打散,咱們要迅速拿下薛舉城,進攻徑州城才行?!?/p>
“等孤那大侄子一到,其軍隊暴增,就麻煩了?!?/p>
“估計他們的背后,還有外部勢力?!?/p>
“整個戰(zhàn)場的難度將持續(xù)遞增,咱們得先打個時間優(yōu)勢?!?/p>
眾人抱拳,重重道:“愿聽殿下調(diào)遣!”
“李嗣業(yè),你帶安西軍圍困薛舉城,明日一早開始正式進攻。”
“南霽云你帶八千騎兵往北面走,襲擾徑州城的驛道?!?/p>
“剩下的騎兵駐扎在安西軍的背后,機動策應,再派出神武軍切斷薛舉城外的所有驛站。”
“三天內(nèi),必須拿下這里,會師徑州城!”
李凡的聲音非常決絕,現(xiàn)在正是優(yōu)勢的時侯,必須擴大優(yōu)勢,至少將中渭橋防線推出來兩百里,在徑州核心地帶建立起陣地。
“是!”
“卑職一定完成任務。”
命令下達不久后,李嗣業(yè),南霽云便相繼出動。
李凡帶著兩萬余人,基本都是神武軍騎兵,進行對遭遇戰(zhàn)的善后。
經(jīng)一天清查,裴紹所部戰(zhàn)死應該逼近了四千人,算上受傷的,被打散的,至少是過半。
他這剛一出師,就差點被打回了原型。
為了節(jié)約時間,四千套輜重軍甲,近千戰(zhàn)馬,以及少量糧草,隨傷兵一起送入山中,暫時隱匿。
等到李凡率后軍抵達薛舉城外之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安西軍早已經(jīng)發(fā)起了進攻,清晨一次,下午又來了一次。
李凡讓騎兵全部開赴進了山上,以形成以上往下的俯沖優(yōu)勢,為安西軍步卒保駕護航。
山上。
李凡舉著望遠鏡正在查探情況。
大量的拋石車,弩車正對著薛舉城進行狂轟濫炸,靠著這樣的攻城利器,安西軍能夠非常輕松的穿過城外平原,抵達城腳下,而后進攻。
但薛舉城實在是太險要,城墻又厚又高,別看是個小地方,但這里卻是實打實的古戰(zhàn)場,李世民就曾在這里跟薛舉父子決戰(zhàn)。
哪怕到后世,這座古城墻都還保留了一些夯土殘垣。
當安西軍一往上沖鋒,立刻就遭到了靈武叛軍的強勢抵抗。
弓箭傾瀉,巨石砸落,甚至是滾油澆頭。
但安西軍經(jīng)歷了安史之亂的洗禮,早已經(jīng)經(jīng)驗十足,靠著大量盾牌的相互掩護,以及三米間隔式進攻,死亡率降到最低,且沖鋒速度極快。
好幾次都差點殺上去了。
叛軍指揮官急的跳腳,瘋狂嘶吼。
整個攻城戰(zhàn),可以說是甚為激烈。
時間飛逝,到了黃昏,安西軍鳴金收兵,搶救傷兵。
但收兵歸收兵,拋石車弩車這些卻還是在時不時的運作,給叛軍造成威懾和騷擾。
酉時。
夜色如墨,燈火微搖。
“殿下,這是李嗣業(yè)都護的軍奏?!毖︼w遞來。
李凡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第一天受傷的和陣亡的加起來就突破三千了,損失可謂不小。
但沒有辦法,明知難打,也要啃下,這里面有很大的戰(zhàn)略價值,若繞行直接進攻徑州城,可能會被夾擊。
糧道也會有被截擊的風險。
所以他看了軍報后,沒有說什么。
“報?。 ?/p>
這時侯,朱慶又沖入營帳。
“殿下,裴紹再現(xiàn),在薛舉城西面三十余里出現(xiàn),對我軍騎兵進行弓箭伏擊?!?/p>
“督尉劉嵩求殿下派兵增援?!?/p>
李凡直接搖頭:“讓劉嵩理都不要理會?!?/p>
“裴紹是想要牽制我軍,吸引火力。”
“他現(xiàn)在就是個孤兒,不能退,又不能進,就只能搞點襲擾了,理他就中計了。”
“是!”朱慶笑道,孤兒,好貼切的形容。
等人都走后,李璇璣才上前,適時提醒,語氣溫和悅耳。
“殿下,已經(jīng)很晚了,先休息吧?!?/p>
“帳外燒了熱水,洗洗再睡?!?/p>
李凡本想等封常清那邊的戰(zhàn)報,但估計今夜是等不到了。
“行吧?!?/p>
他起身,躺到了簡易的木榻上,雙腿吊在外面。
等到李璇璣端著熱水進來的時侯,李凡居然就已經(jīng)睡著了,還有著鼾聲。
她不由啼笑皆非,又有些心疼。
希望靈武的平叛能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