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大臣們臉色未變。
“陛下,為何不行?”顏真卿拱手,緊緊蹙眉。
“國庫若沒有大量結(jié)余和儲備,是非常危險的,一旦有個天災(zāi)人禍,國庫就會崩潰?!?/p>
李凡道:“你說的朕都明白?!?/p>
“但朕之所以要付這么多的工錢,一是為了百姓能過的好點(diǎn),二是為大唐打造信用,為朝廷打造信用,也為皇室打造信用。”
“這種信用是國本,是軟實(shí)力的象征?!?/p>
“百姓為生在大唐而感到幸福,信任朕,信任朝廷,就一定會拼命守護(hù)大唐的,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唐才能抵御任何種族的入侵,才會在危難關(guān)頭爆發(fā)出凝聚力?!?/p>
“你朝廷辦事都不給錢,憑什么要人聽你的?”
一句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李凡又道:“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拿錢,就得做工,朕給了他們錢,他們才能去花錢,他們?nèi)セㄥX,才能購買走商品?!?/p>
“那么手工,布匹,糧食,牛羊,胭脂等等,各種千奇百怪的商品才有市場,有市場了,朝廷才能征稅,商人才能賺到錢,那些背后的工人也才能拿到工錢?!?/p>
“以此形成一個供需的良性循環(huán)?!?/p>
“這個道理,能懂么?”
大臣們眼神深邃,沉默不語,個個陷入沉思。
其實(shí)在大唐這種觀念就已經(jīng)有了,只不過還遠(yuǎn)沒有那么明確,那么普及,那么重視。
但在李凡一直支持竇氏商會開始,這種觀念就有了。
長安的所有官員都知道百姓現(xiàn)在之所以過的這么好,就是因?yàn)楦]氏商會,大量的工廠,提供了一個又一個工位。
一個人能養(yǎng)一家人,存一段時間,他們甚至能為家里多添幾把胡凳,一些肉塊。
而這些商品的需求,又帶來生產(chǎn)和運(yùn)輸,這又是一筆稅務(wù)。
這和以前大唐的各種苛稅,完全就成為兩個概念,大唐的商戶們那都是搶著自覺上稅的。
“最后,至于你們說的徭役問題,朕之所以不用,是因?yàn)榇筇迫丝诰瓦@么多,勞動力就這么大。”
“咱們一股腦的征用他們,他們的地怎么辦?”
“朕知道這樣無傷大雅,短期看起來無所謂,但朕想用全新的方式取代過去落后的徭役制,每家每戶好像必須要出一個人來替朝廷修建驛道,房子,石橋?!?/p>
“但朕以為這不是好辦法?!?/p>
“好的辦法是讓大唐所有百姓都能靠雙手獲得財富,只有這樣,人人有未來,他們其中的佼佼者才能揮發(fā)出最大的個人能力!”
“無論是工匠,繡女那都是大唐的人才,草原和南詔,甚至以后更大的疆土需要他們?nèi)ジ淖?。?/p>
“而只有形成產(chǎn)業(yè)鏈,才能培養(yǎng)更多的工匠,繡女。”
“如果他們干了也是白干,都是服徭役,那誰還會前仆后繼?”
李凡的一番話接連輸出,讓前來的大臣們個個都說不出話來,整個御書房安靜至極。
新穎的理念,讓這幫生來傳統(tǒng)的大臣們,猶如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但他們都是聰明人,能懂李凡話里的意思。
就算再保守,可李凡確實(shí)干成了啊,大唐信用已經(jīng)一呼百應(yīng),工錢給足,帶動消費(fèi),而后是制造,從而人人有錢賺。
地方上或許需要時間,但長安確實(shí)已經(jīng)完成了新秩序的構(gòu)建。
良久。
顏真卿苦笑,或許真的是自已太小心了,太短淺了。
“陛下深謀遠(yuǎn)慮,智慧如淵,老臣自愧不如啊。”
“或許這真的是大唐的重生!”
“當(dāng)載入史冊,享譽(yù)千年!”
“陛下英明,我等受教!”其余大臣紛紛彎腰拱手,聲音隆隆,充滿佩服,不再談及國庫支出太大的事。
李凡在這一刻很明顯感覺到了顏真卿等老臣們的悲傷,就好像是兩個時代的跨度一般,他們會覺得自已老了。
以前那一套,已經(jīng)不適用大唐,或者說不再被李凡采納了。
李凡隨即走出,來到顏真卿等人面前。
禮賢下士道:“諸位,雖然這件事上朕的步伐很大,不過大唐國體仍然需要各位坐鎮(zhèn)?!?/p>
“堆積如山的政務(wù)問題,仍然需要諸位愛卿替朕掌控。”
“至于國庫上的事,諸位就放心吧,朕這些年干的事,難道還不足以讓諸位放心么?”
聞言,大臣們感動,感動中又帶著一絲慚愧。
為今日前來的不信任而慚愧。
紛紛跪地,高呼:“是!”
“我等當(dāng)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陛下英明,高瞻遠(yuǎn)矚,非我等能及,從此以后我等定然不再阻擾陛下決斷!”
“哈哈哈!”李凡仰天大笑。
“不不不,那不成,還是需要不同聲音的,朕還是那句話,進(jìn)諫無罪?!?/p>
“否則傳出去,史官得記朕不虛心納諫,容不下諫臣了?!?/p>
群臣哄笑。
原本新老之間又一次分歧,再度被李凡化解。
哪怕是顏真卿這樣老派的臣子,思維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悄然向李凡靠攏。
這要是換在以前,估計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理解。
……
下午時分。
李凡又迎來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嚴(yán)格來說,是整個唐朝的大事!
那就是玉米!
早在昨年班師回朝后,玉米的計劃就已經(jīng)開始,甚至動用禁軍進(jìn)行看管。
而今四個月過去,一百多天的時間,第一茬已經(jīng)出來了,雖是最好的土地,最好的佃戶,但仍然比預(yù)期更晚收成。
所以他對于收成,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忐忑。
這是一片位于長安西側(cè)的一片肥沃之地,雖是在城內(nèi),但遠(yuǎn)比后世肥沃,被禁軍圈了起來進(jìn)行看護(hù)。
籬笆門被推開,初春綠意盎然。
眾佃戶們激動緊張的跪地行禮,連同負(fù)責(zé)看護(hù)的戶部官員們,個個都是亢奮。
“我等參見圣人,圣人圣安!”
李凡對于大唐來說,是救世主,也是靈魂。
在長安街頭,若有人詆毀李凡,第一個找上他們的不會是京兆府,也不會是大理寺,而是普通百姓。
李凡的聲望,史無前例,恐怖如斯。
“諸位辛苦了,先起來吧?!崩罘埠翢o架子的虛手托起一名年長的佃戶。
老佃戶當(dāng)即淚流滿面,甚至覺得是在做夢。
圣人愛民,有目共睹。
“圣人,老朽乃是長安人氏,種地已有五十年,名叫湯翁,被戶部大人找來培育玉米?!?/p>
“而今玉米已經(jīng)長成,還請圣人巡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