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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陸歡歌的常規(guī)操作

明霞失控的時候,幾個戒堂婆子悄無聲息的來到陸歡歌、春華、趙燕、孫芳菲、呂嫣身后。

五人面如死灰,身子顫如篩糠,連跪都跪不穩(wěn)。

明霞瘋了……不對,是那致人癲狂的藥,勿言沒吃,她吃了。

勿言早就洞悉了她們的計劃,并來了個將計就計。

尚懷瑜他們肯定也栽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咯咯的笑聲回蕩在奉心殿內(nèi),尖利的刮過每個人的耳膜。

藥力如野火竄遍經(jīng)脈,大刀闊斧的砍掉禁錮意識的枷鎖,那些被壓抑的念頭一股腦涌出來,勢不可擋的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明霞跑到臺上,抓起供案上盛放供品的白瓷碟,一件接一件砸向地上。

碎片飛濺,瓷器爆碎裂的脆響與她的尖笑交織,“凈,讓你們凈?!?/p>

摔完瓷碟,她又開始摔祭器。

沒有人阻止,甚至都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即便臉上浮現(xiàn)出各式各樣的神情,也都統(tǒng)一奉行著守靜的規(guī)矩。

就連勿言也不例外。

祭器摔在腳邊的時候,她只是往后退了兩步,素日里死水一般的眼底罕見的閃過一絲熱切。

還不夠啊明霞,火還沒燃起來呢。

潑了火油的墻和地面泛起黏膩的油光,刷了礬石水的外圈則呈現(xiàn)出更深的色澤。

她沒打算真燒掉奉心殿,但一定得有一把火從明霞手里點起來才行。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明霞被一件祭器絆倒,踉蹌著摔在滿地碎瓷上,手心被扎得鮮血淋漓,卻完全覺不出痛,又迅速爬起來,抓起桌案上眾人手抄的滌穢經(jīng)按進青銅祭爐。

紙張頃刻焦卷,火星噼啪炸開,她揚手一拋,燃燒的經(jīng)頁如冥蝶般四散紛飛,點燃垂落的白色經(jīng)幡,再飄搖落地,所到之處迅速竄起火苗,眨眼吞了半面墻。

“是火油,她澆了火油!”不知是誰這樣喊了一聲。

蘇未吟嘴角勾起冷笑。

真是一出好戲。

陸歡歌她們想扣到勿言頭上的鍋,又被這位技高一籌的掌事姑姑給扣回去了。

火光往高處竄,濃煙裹著熱浪翻滾升騰,到了這個時候,殿內(nèi)終于響起早就該有的驚嘩。

幾個年輕的自梳女猶豫著起身,倉皇跑向殿外,見掌事姑姑并未阻止,其他人也跟著跑出去。

除了有罪在身不敢妄動的陸歡歌等五人,還剩下六七個年長的女子跪得筆直,雙手死死攥著膝頭衣料,卻始終不曾挪動分毫。

十幾年如一日浸透骨髓的令行禁止,已將奉心堂的規(guī)矩刻進她們的魂魄,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終于,勿言退至臺下,揚聲下令,“救火?!?/p>

年長女子們應(yīng)是,這才撐著膝蓋起身跑去外頭,在一個女使的帶領(lǐng)下同其他人一起擔(dān)水救火。

九十八條戒規(guī),把人馴化成了連逃生都需要許可的傀儡,望著那幾道背影,蘇未吟此刻才算真正見識到奉心堂的可怕。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扎了一下,強烈的悲哀在胸腔里來回激蕩,她深吸一口氣,黑瞳中燃起一簇比烈焰更加灼人的光。

看來這把火,還得繼續(xù)燒下去。

臺上火光煌煌,明霞踏著一堆碎瓷片,將手中的經(jīng)文高高拋揚出去,沉浸在為自己舉行的獻祭狂歡中。

“燒啊,燒啊,燒穿了這牢籠就自由啦!”

勿言沒去管她,而是看向陸歡歌等人,“押去戒堂?!?/p>

婆子們領(lǐng)命,開始動手拿人。

陸歡歌牙一咬心一橫,從戒堂婆子手中掙脫出來,撲到勿言面前跪下重重磕頭。

“姑姑,姑姑饒命??!”

她早已在腦中想好了說辭,哭著說道:“姑姑明察,我是被她們逼的……”

既已事敗,那自然就得往后頭想,盡可能的減輕罪責(zé),少受折磨。

其他幾人原本像提線木偶一樣任由戒堂婆子押著出去,聽到這話頓時忍不住了。

趙燕嘶聲怒吼,“陸歡歌,你胡說八道什么?”

分明是她,是她說要帶大家出去……

陸歡歌像是被嚇到了,縮了縮脖子,又做出鼓起勇氣坦白從寬的樣子。

“本來就是你們逼我的。那夜……那夜我瞧見春華偷偷出門,一時好奇跟了上去,就偷聽到你們幾個想在大典上對姑姑不利?!?/p>

“我嚇得轉(zhuǎn)身想跑,沒想到弄出動靜被你們發(fā)現(xiàn)……明霞說,若敢聲張,就把我扔到湖里去溺死!我、我貪生怕死,只能替你們保守秘密?!?/p>

春華不可置信的望著陸歡歌,又滿臉驚恐的轉(zhuǎn)向勿言,想辯解,嗓子眼兒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糊住了,張了幾次嘴都沒能發(fā)出聲音,腳軟得幾乎快要站立不住。

陸歡歌飛快說完,又沖勿言磕了個頭,再仰起遍布的淚痕的臉,“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因為怕死就助紂為虐,求姑姑開恩,就饒恕了我這一回吧!”

說完,她伏地痛哭,懺悔得真心實意,更是把無辜受脅的戲碼演得淋漓盡致。

暗處,蘇未吟眉稍輕挑,早已見怪不怪。

一點新意都沒有,來來回回就是這一招。

趙燕等人還想說話,被勿言冷眼一掃,又嚇得咽回去,只能無聲的將眼刀飛向翻臉無情的陸歡歌。

勿言心如明鏡,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戲謔,默然往殿外走去。

她得去看看下面‘圍獵’的情況。

這么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勿言心里有些不安,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等收拾了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上島放肆的男人,再回來看她們互相攀扯撕咬的戲碼。

殿內(nèi),眾人端盆提桶,很快就將火勢給控制住了,明霞被潑了盆水,頭發(fā)衣裳濕噠噠的裹在身上,在濃煙與火光中跌跌撞撞的旋轉(zhuǎn)奔跑。

“燒啊,全燒了,全都燒個干凈,哈哈!”

伴著尖笑的瘋言瘋語在忙碌的殿內(nèi)回蕩,一眨眼工夫,人就跑了出去。

負責(zé)滅火的女使叫了個婆子跟著她。

姑姑說了,由著她出去跑,讓大伙兒多看看,也算是個前車之鑒。

只要在藥效消散之前把人抓回去就成。

救火的人來來往往,蘇未吟摘了蒙面巾,低著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到了殿外,趁無人注意,一邊重新系上蒙面巾,一邊飛奔追向前方的勿言一行。

待距離拉近,腕底一翻,一枚石子破空疾射,直取走在后面的女使膝窩。

女使悶哼一聲,膝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勿言驟然回頭,對上立在三步外的清瘦身影。

零星雨絲飄落,露在蒙面巾外的一雙眼睛冷冽如刃,深沉如淵。

勿言心底的不安愈發(fā)強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