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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容家向皇后太子宣戰(zhàn)?

\"后宮春深,繁花似錦。

桃花、杏花、玉蘭,擠擠挨挨的盛放,織成一片綿繡蒸霞。蝶舞蜂喧,連風(fēng)過處都帶著一股甜膩的暖香,直熏得人骨軟。

然而,萬千嬌色卻在鳳儀宮門前戛然而止。

宮門為界,將春色與生機(jī)一并隔絕在外,殿內(nèi)門窗緊閉,光線幽暗,唯有一縷極細(xì)的檀煙,從佛像前的鎏金爐中裊裊升起,漫開清冷的氣息。

佛堂內(nèi),皇后身穿緇衣跪在蒲團(tuán)上,僅一支木簪綰發(fā),容顏素凈不染鉛華,仿佛只是一位虔誠的普通信女。

高嬤嬤恭謹(jǐn)?shù)统恋姆A告聲落下,鳳眸緩緩睜開,燭光躍落其中,散開一片冷芒。

“拿著畫像找崔行晏?”

皇后伸出手,高嬤嬤躬身上前,攙著她起身。

“是?!?/p>

皇后雙手合十,闔目沖著佛像拜了三拜,“可知是何人?”

高嬤嬤回,“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回。”

皇后沉思片刻,轉(zhuǎn)身往外走,“好久沒見太子了。走,瞧瞧去?!?/p>

東宮書房寬敞明亮,太子坐在案前,正在與幾名屬官商議今夏固堤防洪一事。

玉白蟒袍束出端直身姿,認(rèn)真專注,儲君儀態(tài)無可挑剔。

還未議定,沈燼過來稟告,皇后來了。

“你們先下去?!狈畔虏璞K,太子眼中掠過一絲煩躁。

屬官暫退,不多時,身著紫黛暗紋宮裝的皇后緩步入內(nèi)。

東珠鳳簪壓鬢,耳垂明月珰,通身不見繁復(fù)配飾,反而更顯得鳳儀天成。

“母后!”太子起身行禮,“您怎么來了?”

禮數(shù)周全,又透著明顯的疏離。

母子倆本就不親近,之前在趙絮兒的事上,皇后置身事外不聞不問,太子心里更生怨氣。

自收到皇帝那一箱‘大禮’,皇后就一直稱病,再未踏出過鳳儀宮的大門,太子去探望過幾回,卻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孝義名聲。

皇后坐下來,緩緩開口,“有人拿著畫像在找崔行晏,太子可知曉此事?”

太子皺眉,“找崔行晏?”

自玉屏山刺殺蘇未吟失敗后,崔行晏再也沒有回來。

當(dāng)日永昌侯問及是否找到被水沖走的面具人,為了盡快平息此事,皇帝授意雷驍宣稱已經(jīng)將其抓獲。

東宮的人順流而下找了個遍,只撈到一把劍。

本就身受重傷,又被水沖走,必然是死了,實在找不著,太子也就沒再執(zhí)著于那具尸體。

來回踱了幾步,太子在皇后旁邊的椅子坐下,說出心中猜測,“莫非崔行晏沒死,而且在誰面前露過面,所以引得別人拿畫尋他?”

皇后捧著茶盞,鳳眸微垂,“死與不死,并不重要。太子倒不妨想想,何人會如此大費(fèi)周章的尋找崔行晏的下落?!?/p>

崔行晏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崔氏手里,就算是被人給抓了去,她也不擔(dān)心他會吐露什么。

皇帝已經(jīng)明確說了,不會動太子的儲君之位,她這段時間也是折騰累了,只想在鳳儀宮安心禮佛,偏有些不開眼的,不讓她安生。

太子沉思片刻,很快有了答案,“容家?!?/p>

祈谷禮那天的刺客是雷驍抓的,他是最有可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的人,而雷驍背后,正是容家。

宮里還有個不省心的容貴妃,崔行晏久未露面,難保不會被她發(fā)現(xiàn)異常。

這一回,母子倆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陽光從窗欞透入,逐漸增強(qiáng)的光線刺得皇后微瞇起眼睛。

“儲君之重,在于根基穩(wěn)固。雜音擾耳,便屏息靜氣;微塵迷眼,則拭目明心,莫要受外界紛擾。至于旁的,心里有數(shù)就行?!?/p>

容家這些個釘子早晚要拔,不過不是現(xiàn)在,且再容跳梁小丑蹦跶些時日。

太子贊同點(diǎn)頭,“兒臣明白?!?/p>

如愿讓趙絮兒當(dāng)太子妃后,太子定了心,這段時間日日勤于政務(wù),皇帝和內(nèi)閣對他的態(tài)度正在逐漸好轉(zhuǎn),不宜節(jié)外生枝。

待皇后離開,太子將等在偏殿的屬官叫進(jìn)來,繼續(xù)商議正事。

屬官剛走,太子正打算將方才說的幾條法子寫成策書,卻見皇后去而復(fù)返。

她將方才收到的信遞給太子,面色冷沉,鳳眸間聚起霜雪。

“看看吧,沒得消停了?!?/p>

太子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陡然一沉。

河西來的消息,崔行晏的父母妹妹不見了!

“看來崔行晏早就落在他們手里了,為了撬開他的嘴,這才不遠(yuǎn)千里去河西帶走他父母妹妹用以要挾?!?/p>

太子有些重的將信紙拍在桌上,“容家想做什么,向我們宣戰(zhàn)?”

“先解決問題?!?/p>

皇后鳳眸深凝,輕捻佛珠,神色間露出些許不忍,“同出崔氏一族,本宮實在是不忍心,奈何事已至此……唉!”

一聲長嘆,她用雙手將佛珠嚴(yán)密包裹,仿佛這樣就能隔絕聲音,不讓佛聽到她接下來的話。

“無論用什么辦法,務(wù)必將人截殺,同時搜尋崔行晏。這一回,他必須得死!”

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殿外,陽光慷慨灑落,卻也讓陰影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在那亮光探不進(jìn)的角落里,有些東西正在悄然醞釀、滋生、蔓延。

吃過午飯,蘇未吟一行沒再回躍溪坪,而是直接返回京都。

跟著大家一起回到侯府,她回千姿閣換了身衣裳,又帶上尖尖出門去了九荑居。

馬車走到距九荑居還有十來丈遠(yuǎn)的地方,一股濃郁鮮香從窗外飄了進(jìn)來。

尖尖眼睛一亮,聳著鼻子嗅了嗅,“好香,雞湯小餛飩?!?/p>

蘇未吟忍俊不禁,挑起車簾沿街望去,很快看到一家餛飩店。

幌子布料鮮艷,招牌漆色嶄新,顯然新開不久。

那股香味便是從里邊兒飄出來的。

不算大的鋪面,客人不少。

靠窗那桌還是熟面孔,正是楊開和他的兄弟們。

蘇未吟放下簾子,“空了去嘗嘗?!?/p>

尖尖點(diǎn)頭,“好啊好啊!”

馬車?yán)^續(xù)往前,餛飩店里,楊開三兩下牛飲完碗里的湯,隨手抹了把嘴,環(huán)視其他人,“都吃好了吧?吃好我結(jié)賬了!”

“等我會兒?!?/p>

黑黑瘦瘦的高義捂著肚子,滿臉一言難盡的站起來,扭頭直奔后院。

“哎哎哎?!?/p>

五十來歲的伙計幾步竄過來將人截住,粗聲嚷嚷,“你干嘛呀?后院不讓進(jìn)?!?/p>

高義拱手連道“對不住”,伙計明白他的意思,粗糲的臉上露出猶豫,似乎有所不便。

肚子里咕嚕一聲,一股氣流直往下竄,險些城門失守,高義實在是顧不上那么多了,一邊道歉一邊沖,伙計沒法子,只能將他領(lǐng)去后院茅房。

完事兒后出來,伙計在門口等他。

倆人往外走,高義隨意環(huán)顧四周,笑道:“巴掌大的鋪子,后院還挺寬。”

伙計眸光定了定,提著嘴角說:“院子不算租金,劃算?!?/p>

“是嘛!”

高義郎笑兩聲走去外頭,楊開已經(jīng)結(jié)完賬,幾人一同離開。

目送幾人走遠(yuǎn),伙計一扭頭,看到蓄著八字胡的餛飩店老板沖他抬了抬下巴。

倆人來到后院,老板氣急敗壞開口,“下回有人要去茅廁,大大方方領(lǐng)著去。你看你剛剛那樣子,什么叫后院不讓進(jìn)?”

伙計不悅皺眉,“還不是你之前說的不許外人進(jìn)后院?”

老板哽了一下,“隨機(jī)應(yīng)變都不懂?”

他又沒開過店,誰知道還能碰上借茅廁的。

“還有啊,你現(xiàn)在是店里伙計,看看你這抹布?!?/p>

老板把他掛在腰帶上的抹布扯下來,“你得擦桌子呀,哪個伙計的抹布一直掛腰上?還有你說話能不能小點(diǎn)兒聲?膽子小的都得被你嚇出病來。”

“老子就這聲兒?!?/p>

伙計把抹布奪過去,冷哼一聲去了外頭。

老板拿他這臭脾氣沒辦法,只能干瞪眼兒。

就在這時,寬肩闊背的廚子拎著個食盒走過來。

“送去吧。對了,方才來信了,你告訴他,若是順利,他父母妹妹還有數(shù)日便能抵京,讓他好好考慮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