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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有錢就是這么簡單

    

    大家手上拿的公文就是這東西。

    這一紙證明自然是在考生抵京前,就由考生在京的親朋辦好了的。

    只有拿著都府開出的證明,又由考生當(dāng)面確認(rèn)了,才能把考生給帶走。

    對家里沒條件的考生來說,這樣也有利,京城寸土寸金哪怕是列州會館這樣的地方要做到一人一間房也有點(diǎn)緊張,少了人自然就能住單間,就能得了清凈安心備考。

    沒地方去的考生在這里所有費(fèi)用全免,吃的東西也許未必合胃口,但卻是一天三頓都有保障的。

    聽完這些,庾慶微微點(diǎn)頭,終于懂了,和他無關(guān)。

    看他連這個都不知道,許沸試著問道:“士衡兄家里在京城沒親戚嗎?”

    庾慶呵呵搖頭,真相不好說,站在阿士衡立場的話,京城是有去處的,就是阿士衡未來老丈人家,奈何那個未來老丈人家并不知道阿士衡今年要來赴京趕考。

    這京城中,阿士衡給他的只有一個地址,剩下的都要靠他自己。

    許沸眼神異樣地看著他,現(xiàn)在不是剛開始初相逢的時(shí)候,還會認(rèn)為這位窮,會同情他,見識過庾慶的身手后他就知道自己走了眼,年紀(jì)輕輕修為能到上武境界的人,沒有一定的修煉資源做支撐怎么可能,修煉資源是要拿錢堆的,人家家里肯定比他家有錢。

    蟲兒倒是滿眼的同情。

    “許沸!”文案后辦事的吏員喊了聲,邊上還有一名家仆打扮的老人家在朝這邊點(diǎn)頭致意。

    聽到叫喊,許沸立刻過去了。

    走完手續(xù)后,許沸又和蟲兒過來了,是來和庾慶告別的,那位老仆也跟來了。

    庾慶注意到是個穿戴用料比較講究的老仆,看來背后的東家確實(shí)有點(diǎn)錢,當(dāng)即笑問:“你舅舅家來人接了?”

    許沸點(diǎn)頭,對面一提他舅舅,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欠條已經(jīng)寫了他也沒打算不還,大考在即,若是被人拿欠錢不還的事告到官府去,是會惹來大麻煩的,朝廷不會錄取信用缺失之人,搞不好會因此革除參考資格。

    盡管估計(jì)對方不至于如此,但念及此,他還是對老仆道:“魏伯,途中因一些事使了筆錢,我借了士衡兄四千兩銀子,你身上有沒有錢先墊一下,我回頭就給你。”

    “四千兩?”老仆明顯有些吃驚,想不通路上干了什么能花這么多錢,當(dāng)即搖頭道:“許公子說笑了,這可不是小錢,我身上哪能有那么多銀子。不如這樣,先回去和舅老爺知一聲,讓這位公子改天登門來取,或我們改天送上門也行?!?br />
    許沸有些猶豫地看向庾慶,不知這位能不能答應(yīng)。

    庾慶很大度的樣子,擺手道:“沒事沒事,有空再給我也行?!?br />
    “那就…”許沸說著又打量了一下會館,“改天再見?”

    庾慶拱手,“不送?!?br />
    許沸拱了拱手,之后轉(zhuǎn)身而去。

    他其實(shí)有點(diǎn)不太愿意再和庾慶來往了,有把柄在人家的手上,加之庾慶的心狠手辣令他有些害怕。

    他還記得許諾了把蟲兒送給對方的事,當(dāng)時(shí)是形勢所迫,不過對方似乎也不愿接受,他樂得不提,就當(dāng)忘記了。

    老仆對庾慶略欠身致意,后退兩步便轉(zhuǎn)身去了。

    “士衡公子,您保重!”蟲兒是正兒八經(jīng)鞠了躬,才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他們一走,庾慶手中一塊布簾子做的手帕又掩在了臉前,偶爾還干咳一下,一副咳嗽捂住口鼻的樣子……

    一直拖到快到傍晚,該離開的考生才走光了,剩下的考生只有二十來個。

    兩百多個考生,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很顯然這二十來個考生都是窮人家的子弟。庾慶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那個說法,這世道有條件好好讀書的人大多家境都還可以。

    直到此時(shí),列州會館的人員才對這等了差不多半天的二十來個考生進(jìn)行安排。

    安排入住,房間供應(yīng)寬裕,任由挑選。

    三餐有供應(yīng),不過要提前報(bào)備,不報(bào)的則當(dāng)做出去吃了,免得做多了浪費(fèi)。

    還每個人發(fā)了張能證明考生身份的蓋了官府印章的文書,免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什么麻煩,遇事出示了這份文書,在這期間的京城應(yīng)該沒人敢對他們肆無忌憚亂來。

    到自己房間轉(zhuǎn)了轉(zhuǎn),記好了房間位置,庾慶扔下途中置辦的包裹就走人。

    晚餐未報(bào)備,吃了一路的大鍋飯已經(jīng)吃膩了,如今有的是錢,準(zhǔn)備出去吃好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那種。

    會館門口亮出文書做了登記才準(zhǔn)許了出門。

    走出會館,站在大門外,看著京城的華燈初上,沖著那迎面而來的繁華氣息搓了搓雙手,隨后便大步闖了進(jìn)去。

    人生地不熟沒關(guān)系,他站在街頭稍一琢磨就有了主意,遇人便打聽,隨后直奔最近的車馬行。

    租了輛馬車,要了個熟悉京城的車夫,連問路都省了,在這京城內(nèi)想往哪去就往哪去,連腳都不用動。

    一個銀裸子賞給車夫,到了哪條街,左拐是哪條街,右拐是哪條街,即將到哪條街,這條街上什么好吃,哪家青樓的姑娘漂亮,那邊橋下昨天淹死了人,車夫統(tǒng)統(tǒng)提點(diǎn)的一清二楚,不存在什么人生地不熟,有錢就是這么簡單。

    為了便于觀賞車外的情形,途中還買了把椅子搬進(jìn)車內(nèi),門簾子和窗簾子都徹底掀開了,可直觀前看,可左看右看。

    看到想吃的,往車窗外伸手一指,“買,兩份!”

    車夫停車,拿了錢就跑腿,買來兩份,你一份,我一份。

    兩人一路吃,一路說。

    有的吃,有的拿,車夫自然是高興,心里卻對庾慶暴發(fā)戶似的德行頗為不屑,一看就知道是剛有錢沒多久的人……

    一條稍顯僻靜的巷子外,算是個十字路口,拐角的路邊有一處賣羊肉面的攤子。

    燈籠兩只,客人坐的桌子兩張,灶臺旁忙碌的攤主是爺孫倆。

    馬車停在了面攤旁,庾慶從車窗內(nèi)伸頭說道:“面要老字號的才好吃,是老字號嗎?”

    熱氣騰騰鍋邊攪面的老頭大聲道:“小老兒這攤位擺了五六年了,客官說是老字號就是,說不是也行。您是外地口音,本地風(fēng)味未必合您胃口,好不好吃小老兒說了不算,要您吃過了砸話才算數(shù)?!?br />
    庾慶笑道:“五六年也不短了,攤位一直擺在這嗎?”

    老頭道:“沒挪過窩?!?br />
    一聽這話,庾慶對車夫道:“嘗嘗?!?br />
    于是馬車靠邊停,車夫陪著他一起坐在了面攤閑聊……

    慢條斯理地干完一碗面,再次登上馬車前,庾慶朝巷子深處燈火輝煌的那家豪門大宅院深深凝望了一眼。

    那里便是阿士衡給他的赴京地址,阿士衡未來的岳父家,鐘府!

    馬車搖晃前行,庾慶這次放下了門簾和窗簾,陷入了沉思。

    一碗面的工夫,他已從面攤老頭的嘴里將鐘府的情況摸了個大概的輪廓。

    不是他小心,而是事情過了這么多年了,連阿士衡自己都一直沒來往過,連阿士衡自己都不清楚鐘家目前的情況,只說鐘家現(xiàn)在成了富商,讓他如何冒然登門?他肯定要先摸一摸情況。

    鐘家在這京城算不上頂級富商,算個三流吧,但也非同一般了。

    需知京城豪門云集,哪怕是京城的三流富商,財(cái)力也是驚人的。

    那個鐘員外家里沒有男丁,就兩個女兒,兩個都沒有嫁人,關(guān)鍵是面攤老頭也沒聽說鐘員外的兩個女兒有定什么親。

    外人不知鐘家女兒有與人定過親?不知鐘家是沒有聲張過還是故意隱瞞了,庾慶頓時(shí)為阿士衡揪心了。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其次的,阿士衡家也讓他感覺到不太對勁。

    根據(jù)面攤老頭說的鐘員外發(fā)家史,阿士衡一家被貶離京時(shí),那個鐘員外還沒有今天的財(cái)力,手上好像只有一家商鋪而已。問題就出在這,那時(shí)的阿節(jié)璋是什么身份?手握大權(quán)的虞部郎中!

    那時(shí)的鐘員外只怕連巴結(jié)阿節(jié)璋的資格都沒有,阿節(jié)璋居然讓自己兒子和這么一個小商賈的女兒定親,什么鬼?

    不是他太勢利想太多,而是門當(dāng)戶對才正常,差距太過懸殊就會讓人覺得不對勁。

    他有考慮要不要趁夜登門拜訪,然而那位鐘員外的日常應(yīng)酬似乎頗多,據(jù)面攤老頭說,早上出門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家。另就是,他還想再仔細(xì)了解一下鐘家的情況,不急于露面,畢竟一個擺攤老頭了解到的情況比較膚淺。

    如果鐘家的情況比較復(fù)雜的話,那就算了,沒必要一定要往鐘家跑,不借人家的光他也一樣可以想辦法把會試應(yīng)付過去。之前對阿士衡說的這不行那不行,其實(shí)就是想推脫而已,既然已經(jīng)來了,又是另一回事。

    再則也是不想給阿士衡惹麻煩,他若不登鐘家的門,以后阿士衡再露面就不用再解釋什么。

    而多了解一點(diǎn)鐘家的情況,回去后也可以轉(zhuǎn)告給阿士衡……

    面攤上的老頭揉著手中面,將面團(tuán)翻轉(zhuǎn)時(shí),忽道:“小五,跟上去看看?!?br />
    一旁擦桌子的小年輕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解下了圍裙,迅速朝馬車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