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周京延剛下飛機坐上商務(wù)車,司機就總是從內(nèi)視鏡看他,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
手里拿著武放剛剛遞過來的文件,周京延抬眸看了司機一眼,若無其事淡聲道:“老劉,你今天情緒不對勁?!?/p>
兩手握著方向盤,司機連忙說道:“沒有,沒有的?!?/p>
他沒去外地出差,他剛剛一直在刷手機,所以網(wǎng)上那些八卦,他等周京延的時候,看了兩個多小時。
副駕駛座上,武放聽著司機的話,他先是轉(zhuǎn)臉看了看司機一眼,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刷手機。
結(jié)果,手機剛打開,就看到許言和霍少卿的八卦緋聞,照片拍的很高清。
照片上,許言和霍少卿的相處,明顯和周京延在一起時不相同,她和霍少卿在一起很放松。
低頭看著手機上的熱搜新聞,武放呼吸都摒住了。
緊接著,回頭看向周京延,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這事。
車輛后排座,周京延淡淡地抬眸,看到武放一臉難為情的盯著自己,周京延就這么面無表情看著武放了。
這眼神是,有屁就放。
周京延直視的眼神,武放悻悻把手機遞給周京延,輕聲說:“葉小姐上熱搜了?!?/p>
武放的匯報,周京延眉眼微微一沉,繼而伸手就把武放的手機接了過來。
隨后,看到許言和霍少卿的熱搜,周京延的臉色不忍直視。
不管葉時言是不是許言,他似乎連一點優(yōu)勢都沒有。
看完八卦緋聞,周京延冷不丁就把手機扔給了武放。
等回到公司,讓武放查了一下緋聞的推手,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是,熱搜是溫蕎的手筆。
看到溫蕎還在蹦噠,周京延沉著臉就撥通了溫蕎的電話號碼。
沒一會,電話被接通,周京延直奔主題的質(zhì)問:“溫蕎,你幾個意思?”
電話那頭,溫蕎不卑不亢,聲音溫和的說:“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不管葉時言是不是言言,你和她都沒有可能了,如果她是言言,你更沒有機會了。”
“京延,你放過自己吧?!?/p>
溫蕎的勸,周京延沉著臉色,冷不丁就把電話掛斷了。
不管他和葉時言有沒有機會,但他知道的是,他和溫蕎肯定是沒有機會。
不輕不重把手機扔回桌上,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周京延擰著眉心,小不耐道:“進?!?/p>
這時,秘書打開辦公室房門,輕聲匯報:“周總,匯亞的溫總過來了?!?/p>
周京延淡淡抬頭看過去,只見溫長北走在秘書旁邊。
看到溫家人,周京延臉色瞬間陰沉。
這些年對溫家的照拂,他自己其實什么都清楚,也知道他們是占著溫馨救過他一次,所以一直肆無忌憚。
實際上,也是他給慣出來的。
不是薄情,是不想再和溫家糾纏下去,不想一直不清不楚。
至于溫馨救過他的恩情,他早也還清了。
他對溫馨的感情,也在許言走后的這兩年,已經(jīng)淡下來。
因為,他喜歡的人,一直是許言。
只是當時沒懂得珍惜。
秘書關(guān)上房門離開,溫長北訕訕陪著笑打招呼:“京延,出差回來了?!?/p>
“伯父,坐?!比魺o其事看著溫長北,周京延的氣場比他強勢太多。
盡管溫長北的年齡比比他大很多。
聽著周京延的話,溫長北便在他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之后,溫長北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道:“京延,你上次斷了與匯亞的合作之后,匯亞這段時間挺難熬的的。”
“京延,你看能不能稍微松一兩個項目,這樣一來,其他企業(yè)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不等周京延開口說話,溫長北又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幫匯亞的已經(jīng)夠多,但是京延要是再這么下去的話,匯亞恐怕不會撐得太久?!?/p>
“還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給匯亞一個活下去的機會?!?/p>
姜還是老的辣,溫長北這趟過來,他絕口不提溫馨的事情,只感謝周京延幫過他們。
淡定看著溫長北,周京延知道他手里握著完全的主動權(quán)。
在所有關(guān)系中,他都握著完全的主動權(quán),只是看他要把機會給誰,看他縱容誰。
沒什么情緒盯著溫長北看了片刻,周京延說:“伯父,我針對匯亞自然有……”
周京延話還沒有說完,溫長北連忙說道:“京延,我知道的,我知道是蕎蕎不懂事,是蕎蕎惹你不高興,是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跟你保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p>
“我也不求多,只求一兩個項目給外界做個風向標,我只是不想讓匯亞走進死路?!?/p>
“我也跟你保證,蕎蕎以后絕對不會來打擾你,更不會去打擾葉家小姐?!?/p>
這個時候,他開口太多反而是不知足,會惹惱周京延,所以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匯亞先活下去。
等這段日子過了,以后的事情也就好說了。
溫長北的保證和低姿態(tài),周京延沒有針鋒相對,也沒對溫長北說什么在,而是不動聲色撥通武放的電話號碼:“武放,溫總這邊的事情,你接待一下。”
電話那頭,武放答應(yīng)之后,周京延就把電話掛斷了。
沒一會,武放就過來把溫長北喊走了。
溫長北和武放一走,周京延的辦公室再次恢復(fù)安靜。
看著門口那邊,周京延隨即又把臉別開了。
緊接著,想到許言和霍少卿的緋聞,他心情又沉重了。
于是晚上,就喊了秦湛一塊喝酒。
酒吧里,周京延比秦湛先到的,秦湛一過來,看到周京延那股勁,不用問也知道他是因為什么。
自從葉時言來A市之后,他的情緒就被牽動了。
表面上看著風輕云淡,其實他很在意葉時言,也希望葉時言就是許言。
若無其事在周京延旁邊坐下,看他頂著一頭白發(fā),兩手拿著酒杯喝悶酒,秦湛調(diào)侃的說:“要不你去把這頭發(fā)染一下,也許會吸引人一些?!?/p>
不等周京延開口,秦湛又道:“頭發(fā)染回去,至少精氣神看著都好些,你說是不是?要不然別人跟你站一塊也不搭?!?/p>
秦湛的調(diào)侃,周京延抬起頭,冷不丁白了他一眼。
周京延的眼神,秦湛看樂了,他說:“你朝我翻白眼也沒有用啊,你朝我翻白眼,許許也不搭理你?!?/p>
秦湛提到許言,周京延這才再次看向他問:“你也覺得葉時言就是許許?!?/p>
坐在側(cè)邊沙發(fā),秦湛說:“相似的有點離譜,所以不得不懷疑,只是她自己不承認,那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秦湛說許言自己不肯承認,周京延就不說話了。
因為心里比誰都明白,許言不肯向大家承認,原因都是因為他。
周京延的低落,秦湛一笑道:“行了,你也別想太多,如果她不承認自己是許許,你把她當成葉時言就好,別給自己太多心理負擔。”
“而且這已經(jīng)兩年多了,你也該把過去放下了,我想許許也不想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模樣?!?/p>
秦湛的安慰,周京延沒再說話。
解鈴還需系鈴人,秦湛解不了周京延的心事。
周京延心思重,秦湛便在旁邊陪他,之后又把沈聿和賀朝喊過來了。
然而,人越多,越是從前的朋友聚在一起,周京延心里就越想念許言,心里的感情和情緒就越多。
……
與此同時,酒店那邊。
許言剛從研究所回來,只見旁邊有輛陸虎朝她按了按車喇叭。
許言轉(zhuǎn)臉看過去,霍少卿從車上下來了。
看到霍少卿,許言揚起一抹笑:“霍秘書長。”
許言的明媚,霍少卿走近她,笑著說:“葉老師剛剛才忙完嗎?吃過晚飯了嗎?要不一起再吃個宵夜,散散步?!?/p>
霍少卿這次來找許言,就有點單刀直入,有些有表達自己的情感了。
抬頭看著霍少卿,想著每次聽他說話能夠?qū)W到不少東西,想著他剛剛應(yīng)該在這里等了她很久,許言便大方的說道:“剛剛吃過晚飯,要不散散步吧?!?/p>
葉韶光說的對,她還這么年輕,她不應(yīng)該對任何事情失去希望。
她應(yīng)該對未來抱著希望,應(yīng)該給自己一點機會。
而且,她現(xiàn)在不是許言,她沒有任何束縛,她應(yīng)該放輕松一點,不需要活得那么緊繃和緊張。
許言說可以去走走,霍少卿笑得更明顯了
平時的任何場合,他都是老狐貍,不會為任何事情起波動,但看到許言,還是淡定不住。
兩年前,剛認識許言的時候就是這樣。
他還記得,初次在老宅看到她,她是坐在陸硯舟的副駕駛室。
即便沒有任何交流,即便只是匆匆的一眼。
但那一眼,他一直沒忘記。
后來多次的接觸,看到她的認真,她對工作的態(tài)度,以及專業(yè)知識,還有她的邊界感。
她所有的種種性格,他都喜歡,都欣賞。
打開副駕駛室車門讓許言上了車,霍少卿繞過車頭回駕駛室的時候,他甚至是小跑過去的,心情格外的愉悅。
對于他這種級別的人物來講,這個情緒是很少見的。
沒一會兒,車子啟動,霍少卿說:“葉老師,跟我出來,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吧。”
霍少卿這話,明顯是指今天緋聞的事情。
聽著霍少卿的話,許言看著他,一笑道:“沒有的,我不太在意外界的看法和說法?!?/p>
嫁給周京延的那三年,她早就練出來了。
許言說不在意,霍少卿臉上的笑意也更加明顯了。
而且他今天的著裝也沒有平時那么嚴肅,而是偏休閑風,和許言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
車子繼續(xù)往前行駛,兩人聊天的話題很輕松,都是許言工作上的事情。
聊著聊著,看許言不小心還聊到兩年前的事情,霍少卿就笑得更明顯了。
這便證明,許言在他跟前已經(jīng)沒有任何防備。
她信任他。
二十來分鐘后,車子停在江邊停車場,兩人便并肩往前走在江邊。
專心聽著許言講工作上的事情,霍少卿覺得她說什么都很有意思,而且特別喜歡看許言說話的樣子,特別喜歡她跟自己沒有距離感。
“葉老師今天心情不錯?!痹挼竭@里,霍少卿又問:“聽說東升想在A市建立分公司。”
霍少卿的問話,許言說:“內(nèi)地這幾年發(fā)展的很快,在A市建立分公司我們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所以韶光已經(jīng)在選地址?!?/p>
霍少卿:“東升的決定不錯,A市不會讓你們失望?!?/p>
許言一笑:“我相信會是這樣的?!?/p>
兩人邊走邊聊,手背不小心碰觸到一塊,許言沒有刻意的避開,也沒有把手背背在背后。
……
這會兒,酒吧里。
周京延情緒不高聽著秦湛他們聊天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的亮了。
武放打過來的電話。
周京延見狀,拿起手機就去靜處接聽。
電話接通之后,武放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他說:“周總,葉小姐又和霍秘書長一起出去了,兩人江邊散步?!?/p>
聽著武放的匯報,周京延本就不太好的臉色,這會兒更不好了。
側(cè)轉(zhuǎn)過身,周京延從兜里拿出香煙和打火機,就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煙圈緩緩從口中吐出,他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最后冷清清把電話掛斷。
盡管一直在告訴自己,葉時言只是葉時言,他并不是許許。
但情感還是沒法控制,還是在意。
沒有辦法釋懷。
此時此刻,周京延多多少少有些體會到許言那幾年獨守空房,許言看著他隔三岔五上熱搜的心情了。
壓抑,很壓抑。
然而,許言和霍少卿現(xiàn)在的相處,與周京延在婚那幾年比起來,那只是小巫見大巫,什么都不算。
默不做聲的抽完煙,周京延回到酒吧,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機,便要先走。
秦湛見狀,好笑的說:“你把我們叫來,你這說就走?!?/p>
周京延什么都沒說,自顧自還是走了。
沒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許言所住的酒店。
自從上次在墓園碰到周京延之后,許言這趟回來,連許家老宅都沒敢去,她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想和周京延再有任何牽扯。
直到晚上快十一點,霍少卿終于把許言送回來。
他開的不是公車,是一輛陸虎。
看霍少卿一身休閑裝下車送許言,周京延冷不丁就白了霍少卿一眼。
心想,他完全就是孔雀在開屏。
看到這里,周京延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難道,他真要聽秦湛的,要去把頭玩意染黑。
目不斜視看著酒店門口,直到看到許言進酒店,看著霍少卿開著離開,周京延也沒有離開。
依他的判斷,霍少卿和許言現(xiàn)在應(yīng)該只是短暫的接觸,還沒有發(fā)展出其他關(guān)系。
不知道在酒店門口待了多久,不知想了多久,周京延這才啟動車輛,這才離開酒店。
只是回去的路上,每每想到霍少卿那精神抖擻的樣子,周京延便介意自己這頭白發(fā)了。
……
這會兒,酒店的包房。
許言剛回到房間洗完澡沒一會,葉韶光就把她的房門敲開了。
看葉韶光走進她房間,許言問:“今天和光大談好了嗎?”
許言所說的光大,是一家實企企業(yè),這兩年公司下坡很厲害,老板已經(jīng)撐不住,打算把辦公大樓轉(zhuǎn)出去。
重新買地建樓時間太緩慢,所以葉韶光想把這家公司的大樓接手過來,這兩天一直在和對方接觸。
許言的詢問,葉韶光說:“價格方面還在談?!?/p>
完說,葉韶光又問許言:“今晚又和霍少卿一起出去的?”
許言頭上裹著白色毛巾,點了一下頭:“嗯,和他一起去江邊走了兩圈?!?/p>
許言的坦白,葉韶光神色明顯黯淡了很多。
雖然一直在想,只要她以后的伴侶不是周京延,是誰都可以,但看她真和霍少卿走近,心里多少還是吃味了。
自己陪了兩年多的女孩,看著她一步步從重度抑郁走出來,他舍不得讓給其他人。
垂眸看著許言,葉韶光抬手撫了撫她的臉。
許言見狀,把他的手拿開,繼而笑著說道:“我覺得你前幾天跟我說的話很對,我還這么年輕,我不應(yīng)該對任何事情失去希望?!?/p>
“周京延他只代表他個人,代表不了一個整體?!?/p>
許言的覺醒,葉韶光一笑的把手揣回兜里,不緊不慢說:“這倒好,我給你開導出來,你去嘗試接受別人了?!?/p>
葉韶光話到這里,許言抬手把臉邊的散發(fā)撩到耳后道:“霍少卿人挺不錯的,他很直正,也比較沉穩(wěn),兩年前我打過交道?!?/p>
低頭看著許言,葉韶光很直接的說:“我也很不錯,我也正直,也沉穩(wěn)?!?/p>
葉韶光的自夸,許言被逗笑。
緊接著,她抬頭看向葉韶光說道:“那我就綜合都看看。”
許言話到這個份上,葉韶光笑說:“是該綜合看看,而且你現(xiàn)在不用被任何身份束縛,你不再是周京延的妻子,你的選擇很多?!?/p>
葉家二小姐的身份,而且自身技術(shù)過硬,許言的選擇性太多了。
葉韶光的鼓勵,許言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葉韶光。”
時隔兩年,經(jīng)歷了一次‘重生’,許言心態(tài)比兩年前更穩(wěn),也更成熟了。
之后,又和許言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葉韶光便回他自己房間了。
……
等到了第二天上午,周京延比平時去公司要晚。
眼下,他前腳剛進公司,員工就紛紛和他打招呼。
“周總早。”
“周總早?!?/p>
“周總早?!?/p>
只不過,他們和周京延打招呼的時候,情緒比平時高昂,而且一個個全盯著他的腦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