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抱著她坐馬車,他怕狹小車廂讓她始終沉浸在恐懼之中。
他也沒有策馬奔馳,只是讓馬緩緩前行。
他握緊韁繩的雙手,從她腰間環(huán)過,將她護在懷中,給她依靠,給她溫暖。
夜風(fēng)微涼,哪怕馬走得極慢,吹來的風(fēng)仍讓蘇螢微微一凜。她緩緩睜開雙眼,終于相信,一切都已過去。而在她身后的,正是她思念已久的心上之人。
她微微側(cè)首,試圖用自己的臉龐去碰觸他,似乎只有肌膚之間的觸碰,才能讓她安心,這一切不是夢。
良久的安靜之后,她突如其來的主動讓他心頭一震。他收緊韁繩,讓馬停下,隨后雙臂緊緊收攏,將她牢牢摟住,以作回應(yīng)。
唇瓣相觸,似是互道無言的相思之情,許是離別太久,溫柔的觸碰也抵不過濃濃的思念。
也不知是她先抬起手,向后拂上他的面龐。
還是他先輕啟了唇,微微前傾,探向了她的唇間。
兩人便這樣將思念化為糾纏,難舍難分。
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覺得口干舌燥,人也有些暈眩,蘇螢終是沒了氣力,軟身靠回他的懷中。
他安慰般地輕吻她的臉龐,溫柔低語:“我們該回去報平安了,莫讓外祖他們擔(dān)驚受怕?!?/p>
杜衡這番輕聲細(xì)語的提醒,讓蘇螢羞愧難當(dāng):“那快些回去吧!”
他感受到她微微發(fā)燙的臉頰,心中愛意更勝以往,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后,便拉起韁繩,往雁蕩書院疾馳而去。
待到書院之時,門前已經(jīng)停滿馬車與馬匹,心知姨母她們皆已回書院,蘇螢的臉更是紅得不能見人。
杜衡倒是不慌,他拉著她的手,上前叫門。
大門立即打開,是清泉同書院的下人一齊開的門。他們見到二人,均是大松了一口氣。
“小姐,杜大人,你們終于回來了!”
書院的下人欣喜得連禮都顧不得,急匆匆地往院內(nèi)報信。
而清泉也高興地喚了聲小姐后,便自覺地合上院門,特意落后幾步,跟在了二人身后。
杜衡與蘇螢相視一笑,便繼續(xù)相偕朝院內(nèi)走去。
可走著走著,蘇螢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方才下人對杜衡的稱呼有些不合規(guī)矩。
“杜大人?”
她停下腳步,側(cè)頭望他。
杜衡但笑無語,只拉著蘇螢的手繼續(xù)向前,此刻并不是說話之時,他要同她交代得太多,他會找機會慢慢同她細(xì)說。
......
“老爺,老夫人,小姐和杜大人回來了!”
容老先生和老夫人雖說被劉顯嶺他們勸說著回房休息,但又怎能真的放下心來。二老只是不愿妨礙他們救人的進(jìn)程。
在聽到丫鬟稟報,所有人皆出了書院救人時,他們二老才又坐回前廳,仿佛只有坐在廳中,才能盡快得知消息。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只道天仍未亮,迷迷蒙蒙中聽見聲響。容老夫人朦朧間見到兩道身影。
“若蘭?”
其中一道纖細(xì)身影急忙甩袖,似在掙脫什么,而另一道高大身影卻木訥得一動不動。
“母親!”
老夫人聽到女兒的呼喚,終于看清了來人,她的女兒已奔至跟前,不遠(yuǎn)處是他夫君的學(xué)生,那個無論何時,說到便到的劉顯嶺。
她趕忙拍了拍坐在一旁同樣等候已久,早已累得迷糊的老伴:“夫君,快醒醒,若蘭回來了!”
看著老師與師母摟著跪在跟前的若蘭喜極而泣,劉顯嶺如釋重負(fù)地嘆了一口氣。
他同杜衡等人,闖進(jìn)了雜院,蘇螢的驚叫聲不僅令杜衡手中的劍寒光四射,也令他心中一滯。
當(dāng)杜衡踹開房門踏入之時,他也用劍挾持著另一名打手,逼問其他人被關(guān)在了何處。
那名打手嚇得腳軟,渾身抖如篩糠地伸出雙手指向兩間屋子。
劉顯嶺來不及多想,朝著最近的那一間便是用力一劈,鎖落門開,里面是若蘭的丫頭岫玉和另一名丫頭害怕地互相倚靠。
他沒有多言,只讓身后的手下接手。自己則快步走向另一間,劈鎖的氣力比方才還要用勁。此刻的他只覺得渾身煩躁難耐,若是這門后還不是若蘭,他那壓抑十余年的情感便會如烈焰般,再也不受控地將他點燃!
冰冷的劍尖與那銹黃的鎖頭相撞,撞出火星點點。
隨著那鎖頭落地,他猛地推門,心也就此落了地。
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藏于內(nèi)心的另一個自己,大步上前。
而那個不知在他夢中出現(xiàn)過多少回的女子,正用驚慌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急切地用劍挑開將她雙手束縛的繩,又心疼地拔出她口中的布,而后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出屋。
他的手下,均是跟隨他多年的官府差使,他放心地把余下之事交給他們處置。更何況,他的余光瞧見那站在不遠(yuǎn)處的,形單影只的袁頌。
與杜衡不同,他抱著若蘭坐上馬車,杜衡帶的書院下人不會武功,因此一直在馬車上候命。
他吩咐完下人走大道回書院以后,便放下車簾。重又將若蘭摟在懷中,像是尋回丟失多年的珍寶,一刻也不愿撒手。
容若蘭的驚慌尚未消失,便又被劉顯嶺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既強勢又強烈的人,霸道地將她鎖進(jìn)自己的懷中,不容她言語,不容她掙扎。
“螢兒,”
她還未說完,劉顯嶺便答:“她有杜衡?!?/p>
“還有岫玉她們,”
他還是未待她說完,便又立刻答道:“我的人在那兒。”
“可是,你為何?”
說不清是煩躁還是急迫,劉顯嶺一手環(huán)在容若蘭的腰間,一手撫在她的腦后,不由分說地俯首吻住了那誘他已久的唇,不讓她再分心念著旁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