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月鎮(zhèn)。
聞潮生幾人一路向北,很是小心,但他心中也知道,既然負(fù)責(zé)阻擊他們的氏族兇徒已經(jīng)提前離場,將任務(wù)全權(quán)交給了摩柯,那在這短短幾日之內(nèi)摩柯的尸體尚且未被發(fā)現(xiàn)之前,他們都會是相對安全的。
所以,這幾日是他們補(bǔ)給與探聽消息最好的機(jī)會。
撥月鎮(zhèn)距離藍(lán)河公國已經(jīng)不算遠(yuǎn)了,幾人在一處不算起眼的客棧里落腳歇息,塞外風(fēng)情與四國的確有諸多不同,茶館子是露天的,這里干旱,全靠著一條不會涸竭的河流活著,一年里見不著幾次雨,索性懶得花費(fèi)錢財與精力再修建棚子,館子里有些人打著奇怪的花牌,這花牌聞潮生在齊國里沒有見到過,他也不曉得規(guī)則,但見眾人玩的不亦樂乎,周遭還有許多人駐足觀戰(zhàn),便知道這應(yīng)該是塞外比較常見的娛樂活動。
有人壓輸贏,不過他們的確不怎么寬裕,主要是圖個彩頭樂呵樂呵。
除了這些打牌的人之外,余下的基本就是喝茶聊天,談天說地的人了。
塞外的茶基本都混著奶在售賣,主要原因是塞外的土質(zhì)種不出茶,他們手里的茶葉皆是靠著行商的商隊提供,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留解毒與驅(qū)蟲用,能喝的起清茶的人基本都有些小錢,由是許多茶館的老板煮一碗茶,會同時兌許多奶、甚至是水,字面意義上來講,這大約便是奶茶,可味道卻很糟糕,因為店主用的都是駱駝奶,且未經(jīng)加工,只是簡單烹煮,異味很大。
聞潮生喝了一口,便直接將面前的茶碗推給阿水。
“阿水,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喝些?!?/p>
阿水望著推來的奶茶,微微訝異地瞥了聞潮生一眼,不懷好意地笑道:
“你連黑太歲都吃得下去,怎么喝不得這個?”
聞潮生道:
“對我來講,這個味兒實在是要比黑太歲還難以接受?!?/p>
周圍的客人許多,尋常時候撥月鎮(zhèn)其實根本沒有這么多人,大部分都只是來此地落腳補(bǔ)給,隔天便走,但藍(lán)河公國被徹底封禁之后,周圍常駐城鎮(zhèn)的人自然便多了。
趁著這個機(jī)會,他們與王賢二人分開探聽消息,茶館子周圍的人都在聊著他們知道的關(guān)于藍(lán)河公國之事,紛紛議論著那頭到底是出了什么變故,由于眾人皆非氏族中人,所以了解到的許多都是四處聽來的流言,聞潮生二人結(jié)合自已知道的一些消息與線索可以大致辨別出這些流言的真假。
直至正午茶館子的人稍微散去一些之后,阿水才忽然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王賢和那個王鏢頭有些問題?”
聞潮生抬眼:
“為什么這么說?”
阿水:
“感覺?!?/p>
“今日你好像是故意將他們支開?!?/p>
聞潮生猶豫了片刻,眼神變得認(rèn)真起來:
“我不太確定,也并非故意支開,摩柯的死用不了幾日就會被傳回氏族,到那時,會有更大的麻煩找上我們……你知道的阿水,那不是普通的嘍羅,不是一般的三境、四境,而是一名實實在在的五境,而且以摩柯的天分,保不齊未來他會走得更遠(yuǎn),這樣極具天賦的強(qiáng)者對于塞外氏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我們殺死了摩柯,他們豈能善罷甘休?”
“眼下能夠這般舒坦地探聽消息的機(jī)會不多,自然要珍惜?!?/p>
“不過……我的確也覺得他們兩人有些問題。”
“王鏢頭沒看出什么不對,但王賢那老頭給我的感覺卻有些不對。”
“具體哪兒不對我倒是說不上來,留個心眼子沒錯……”
聞潮生話音未落,不遠(yuǎn)處忽然傳出了躁動,有人破口大罵:
“狗東西,竟敢跑到我們茶館來偷吃的,找死!”
“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們!”
聞潮生與阿水對視了一眼,立刻隨著一些看熱鬧的人群圍攏了過去,見到了兩名年齡相仿的少年與少女被一個滿身橫肉的廚子拿著扁擔(dān)狠狠敲打著,那二人衣著破爛,少年緊緊將少女抱住,用瘦削的脊背擋住廚子落下的扁擔(dān),周圍的人皆在看熱鬧,無人上去勸阻或幫忙,甚至還有人磕著瓜子,滿面幸災(zāi)樂禍之色。
砰!
廚子又是一扁擔(dān)落下,狠狠砸在了少年的后腦勺處,那少年渾身猛顫,卻是一聲不吭。
廚子似乎是紅了眼,高舉扁擔(dān),翻過了面,用掛著鐵鉤的那頭對準(zhǔn)了眼前少年的后腦,就要落下之時,聞潮生忽然叫道:
“慢著?!?/p>
廚子即將揮下扁擔(dān)的動作一滯,偏頭時,見聞潮生從人群中走出,他神色不善地對著聞潮生道:
“有事?”
聞潮生指著地上緊緊抱在一起蜷縮的二人,問道:
“他們偷了什么?”
廚子冷冷道:
“一只烤鴨,半斤駱駝肉?!?/p>
聞潮生將手伸到了袖間,摸出幾兩碎銀扔給了廚子。
金銀在四國與塞外都是硬通貨,銅錢與銀票則沒那么好使,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九歌的商行沒有在塞外開駐,于是塞外兌不了銀票,再大的銀票在塞外也只是廢紙一張。
見了這銀子,那廚子慌忙扔掉了扁擔(dān),用手接住,狐疑道:
“給我的?”
聞潮生指著地上的二人:
“買他們偷的東西?!?/p>
廚子冷笑道:
“你倒是好心,但你這好心可使錯了地方?!?/p>
“這二人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了,光在我們店里就偷了三回,其他地方還不知道偷過多少次,你今天能幫他們,以后呢?”
他似是在發(fā)泄內(nèi)心的怨氣,上一次廚房失竊,他被茶館老板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險些連工作都沒了,這一次終于抓到了兇手,怨氣爆發(fā),恨不得直接將這兩個小畜生打死。
罵完了的廚子,拿著銀子離開了,眾人也紛紛散去,聞潮生來到了少年與少女面前蹲下,翻開少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沒事,只是……他的眼睛處,居然被密密麻麻的線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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