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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椒不能吃

夕陽長影,秦河扛著鐵鍬往回走。

路過一間倒塌的仿佛廢墟時,秦河被一片青紅色的果實吸引。

果實細細長長、尖尖的,有紅的有半紅半青的。

竟然是……辣椒!

秦河大喜,走過去一看,果然是辣椒。

散落在一塊明顯是小花園的地里,以斷壁殘垣為背景,顯得格外惹眼。

秦河不自覺搓起了手,前世的秦河堪稱酷愛吃辣,每日三餐無辣不歡。

來到這個世界,早就懷念的不行。

酸甜苦辣咸。

糖不用說了,那是富貴人家的奢侈品,鹽也同樣貴,別說百姓,就是酒樓的吃食都不肯多放鹽,酸味屬于小吃居多,也不是老百姓能時常吃到的。

剩下的只有苦了,秦河早就吃的夠夠的了,雜糧饅頭就是苦的。

至于辣。

不好意思,這個時空的人根本不吃辣。

辣椒剛剛從大海的另一端傳進來,屬于觀賞植物,結(jié)出的果實紅紅火火的,喜慶,壓根還沒人吃它。

秦河本以為再也吃不到最懷念的辣了,萬沒想到,亂葬崗之下,竟然找到了一片。

環(huán)顧四周,秦河心里大概有了猜測。

房子雖是斷壁殘垣,但從痕跡上來看,原先這里住了一戶相當殷實的人家,不知什么原因破落了。

辣椒是居住在房子里的人種植用來觀賞的,普通人生存尚且艱難,不可能去種這東西。

再后來,亂葬崗擴張,這里變成了晦氣之地,野狗成群,人跡罕至。

于是這些辣椒便繁殖開了,成了一片。

雖然秦河眼下根本就沒有炒菜的條件,但還是忍不住采摘了一大包,脫下外衣包起來,還從地上掉落的辣椒里收集了不少種子。

沒辦法,一想到前世關(guān)于辣的各種食譜,秦河口水都快下來了。

短時間吃不了可以曬干,終有一天能吃上的。

直到外衣實在包不下了秦河才停下,扛著大包往回走。

回到焚尸所時間尚早,一幫焚尸匠都對秦河背后的大包十分好奇,又見秦河將辣椒倒進桶里準備清洗,都圍攏過來。

“秦哥兒,恁這是啥東西?”劉三斤拿起一個辣椒好奇問。

“這是辣椒?!鼻睾舆肿煲恍?。

“辣椒?”

“是啥?”

“么聽說咧?!?

“能吃么?”

焚尸匠七嘴八舌的議論。

“一幫柴火,這是番椒,老爺們種來看滴?!崩狭侯^大聲說道。

眾人見老梁頭能說道,紛紛讓開,老梁頭翹著灰白胡子走上前,也拿起一個辣椒道:“你們看這顏色,發(fā)紅,就跟那燈籠色一樣喜慶,有錢的老爺們愛看這東西。”

眾人恍然大悟。

劉三斤問秦河:“秦哥兒,恁哪里弄這么多?”

“外邊摘的?!?

“摘這么多干啥?”

“這東西可以吃,做菜?!?

“啥,能吃?”

劉三斤兩眼開始放光。

眾人也騷動起來,焚尸所雖然溫飽問題不愁,但也吃不上啥好東西。

都是些苦味的雜面饅頭,了不起再吃一丁點兒帶咸味但能崩掉牙的燒餅。

“秦哥兒,這番椒能吃?”

老梁頭被破了功,胡子掉了下來,也一臉驚奇。

若在以前,老梁頭必定一巴掌打在秦河頭上,罵一句“你個瓜皮娃兒,番椒是看的不是吃的,有毒。”

可現(xiàn)在老梁頭不敢了,人秦河現(xiàn)在是焚尸所一哥。

連燒兇尸不死的硬角兒。

“能,就是很辣?!鼻睾訉嵳\的點點頭。

“我嘗嘗。”

劉三斤還不等秦河把話說話,便將手里的辣椒忙不迭的塞進了嘴里。

嚼了一下,兩下。

下一刻,劉三斤“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兩眼一睜,舌頭一伸。

“?。?!火火火火……”

“火死額咧,火死額咧。”

劉三斤這一咋呼,直接嚇的已經(jīng)準備分吃眾人忙不迭的又將辣椒丟回了桶里。

“你個瓜皮兒,番椒不能吃,趕緊用水漂一下嘴?!?

老梁頭一看,胡子又翹了起來,滿臉得意。

劉三斤趕忙捧水漱口,弄濕了半身衣服才緩過來。

眾人一看,都搖搖頭離去。

秦哥兒焚尸是厲害,但腦子一向不太好使。

官差不能得罪,番椒不能吃,沒事多睡覺別總往外跑。

這些都是真理。

瞎弄。

“秦哥兒,番椒不能吃,真不能吃。”

劉三斤也伸著舌頭走了,臨走還好心的勸了秦河一句。

秦河忽然有點明白為什么這個時代辣椒上不了桌了。

第一這確實是個新事物。

第二就在于這味道。

辣椒這東西,一定要見油,用油高溫烹炒,才能降低辣度,用蒸用煮的都不靈。

可這個時代,老百姓哪吃得起油啊,那是比肉還要貴的東西,一斤煉油的肥肉可以抵三斤瘦肉。

能在青菜里面滴一滴油星就算是寬裕人家了。

用油炒菜,不好意思,吃不起也不敢想。

秦河洗干凈辣椒,再用繩子將辣椒串起來,掛在爐子旁。

爐子的熱力,可以很快將辣椒烤干。

忙活完天差不多就黑了,東城兵馬司運尸的車隊很準時的出現(xiàn)在焚尸所門口。

一共二十具尸體。

十八個焚尸匠,十六個人燒一具,兩個人燒兩具。

高林坤、李鐵在得知數(shù)目的時候,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看向凌忠海。

眼睛里的詢問就差沒寫在臉上,怎么給秦河分?

或者更直白一點,還要不要整秦河?

“嘖,你們看我干啥,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凌忠海不爽了。

“是是是,頭大度,頭最大度了?!?

“咱不和那傻小子一般見識?!?

高林坤和李鐵急忙點頭附和。

“我凌忠海雖不是什么好人,但凡事也講個規(guī)矩,那傻小子得罪我,我塞三具尸體給他,這事兒就算兩清,往后該怎么分就怎么分,我絕不會難為他半點?!绷柚液E牧伺男馗?。

“局氣?!备吡掷へQ起大拇指。

“頭就是有氣量。”李鐵也道,說:“那今晚就給那傻小子分一具,多的兩具分給李瘸子和劉三斤。”

“照規(guī)矩辦,一人一具,多的該分給誰就分給誰?!绷柚液|c頭。

定下分配方法,三人本能的看向秦河所在的七號房,正巧秦河走了出來。

奔著三人過來,問:“官爺,徐官爺今天又沒來?”

“月休是兩天,他明天才來。”李鐵道。

“哦?!?

秦河點點頭,而后眼睛微微一睜看向凌忠海,“官爺您別動!”

“啊?”凌忠海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秦河閃電般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響亮又清脆。

凌忠海被打懵了,李鐵和高林坤張大了嘴,也沒反應(yīng)過來。

“有蚊子?!?

秦河笑笑,緩緩張開手心,上面一只帶血的死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