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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梧番外2:朋友

“最尷尬的來了?!毕奈嗲昧饲米雷樱拖窭蠋熒险n提醒學(xué)生集中注意力一樣:“在我給他們做了一年兒子以后,我的第二任母親突然懷孕了......”

“嗯......”小五麻木的微微頷首,夏梧說到前面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jīng)猜到了。

只是沒有辦法想像......

當(dāng)時夏梧的處境得有多麼尷尬啊......

這對父母把夏梧撿回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養(yǎng)老,又怎麼可能真心疼愛他呢?

更何況,后來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夏梧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抬眸悄悄掃了一眼夏梧的臉色,對方神色如常,仿佛在講述的事跟他沒有關(guān)系,那是別人的故事,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

是強裝鎮(zhèn)定,還是真的不在意?

這都不重要,至少自己不能做出一副很可憐他的樣子,有些人最在意的是你以為他在意。

比如在殘疾人面前,無意中提到瘸子丶正常人這些敏感字眼,這其實沒什麼,但你要是突然僵住,還轉(zhuǎn)頭看了人家一眼,這才是最傷人的......

小五只是捏著拳頭,憤憤不平道:“那麼久都沒懷上,結(jié)果突然懷上了,我看你弟弟的血脈沒準(zhǔn)也不純!”

“哈哈哈哈,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家里是母親做主,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就算純了,怎麼也算是個皇子?!?/p>夏梧開玩笑道:“其實我還挺幸運的,因為是個男孩子,最多當(dāng)仆人。我要是個女孩子的話,說不定被人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養(yǎng)了......”

“嗯。”小五點了點頭,不知怎地突然腦袋一抽,說道:“其實男的也不是不行,這主要看你弟弟的取向......”

“嗯?!”

夏梧面色大變,臉變的雀黑:“你......”

小五連忙擺擺手:“我開玩笑的?!?/p>“你t......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腦回路?你的想法太危險了,我回頭一把火給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全燒了!”

“別呀社長!”小五連忙求饒,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道:“那你現(xiàn)在呢,還有回家嗎?”

“沒有了,我很早就離開那個家了?!?/p>“什麼時候?”

“高考之前?!?/p>“啊?”

小五覺得很奇怪,就算日子難過,這麼多年都忍下來了,為什麼偏偏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

夏梧嘆了口氣:“因為那小孩想讓我趴在地上給他當(dāng)大馬騎,士可殺不可辱,我直接離家出走了?!?/p>“這......那你后來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

“從第二任父母懷孕開始,我就已經(jīng)了解自己的處境了,所以平時沒事做的時候,我偶爾會撿點廢品去賣?!毕奈嘈α诵Γ骸皬男W(xué)開始撿,一直撿到高中,暑假我其實也去打過工的,只不過工資被他們?nèi)渴兆吡??!?/p>小五撐著下巴沒有說話,又有些開始心疼他了。

“我攢的錢都埋在家門口的一棵梧桐樹以付得起第一年的學(xué)費了,所以我走了?!?/p>夏梧繼續(xù)說道:“后來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我遇到了室友大黃,這死宅天天拉著我看番......哈哈哈,不過挺感謝他的,讓我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美好的東西?!?/p>“是很美好?!毙∥遒澩溃卧獙τ谙奈鄟碚f不只是愛好,還是他吃飯的家伙。

他用大黃的筆記本做視頻剪輯,在某站上面做起了視頻up主,雖然沒有坐擁千萬粉絲,但至少能夠自給自足了。

一切都是命。

只是......小五不禁想起了昨天發(fā)生的事。

昨天下午,一對中年夫婦氣勢洶洶地闖進(jìn)班里,一把抓住一個正在睡覺的學(xué)生,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道:“吳堅強呢?他是這個班的吧?他人在哪兒?”

那學(xué)生一臉茫然,回答道:“誰是吳堅強?我不認(rèn)識?!?/p>中年婦女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他肯定在這個班,你別想騙我!”

她丈夫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吳堅強”三個大字,幾乎貼到學(xué)生眼前:“就這個名字,你們班有沒有這個人?”

學(xué)生瞇著眼仔細(xì)看了看,十分篤定地說:“我們班絕對沒有這人。要是有的話,這麼土的名字,我肯定記得!”

中年婦女卻不相信,目光在教室里的一張張面孔上掃來掃去,最后一眼鎖定了正打算從后門悄悄溜走的夏梧。

“吳堅強,你這個白眼狼!”她發(fā)出一聲尖叫,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咆哮。

說罷,她猛地沖過去,一把揪住夏梧,瘋狂地撕扯他的衣服,“我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現(xiàn)在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吳堅強?”

一時間,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班里的同學(xué)瞬間意識到有大瓜可吃,一個個都擺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紛紛掏出手機開始錄視頻。

“錄,都給我拍清楚點!最好再發(fā)到網(wǎng)上去,讓大家都看看這個白眼狼的真面目!”中年婦女一邊嘶吼著,一邊把夏梧的衣領(lǐng)都扯得敞開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覺得不解氣,又伸出手去撓夏梧的臉。

“這小崽子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我看他可憐,才把他帶回家,含辛茹苦地養(yǎng)大。結(jié)果他呢,考上大學(xué)就不認(rèn)人了,直接跟我們斷絕關(guān)系......”

“哦......”

班級里立刻響起一片噓聲。

有好事男生開始起哄:“他還把自己名字改了呢,人家現(xiàn)在叫夏梧,不叫吳堅強了......”

話音未落,“砰”一個板凳把他砸到在地上。

丟出板凳的是一個黃毛,這是夏梧的好朋友大黃,他三兩步?jīng)_向起哄男人,騎在他身上就開始拳打腳踢:“喜歡犯賤,喜歡犯賤,你爹我也給你改個名字,你以后就叫強奸范了。”

夏梧腦袋后縮,用手抵擋婦女爪擊的同時,情緒穩(wěn)定的說道:“我并沒有不認(rèn)人,這些年我都有往你們卡里打錢,數(shù)量已經(jīng)超過你們在我身上投入的好幾倍了?!?/p>“不夠,不夠!這點錢根本不夠!你知道我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嗎?”

夏梧的手臂被抓出幾道血痕,他臉色不見半分惱怒,一臉平和的算起了帳。

“小學(xué)初中是義務(wù)教育,不需要支付學(xué)費,但需要課本費和校服費?!?/p>“冬夏季的校服加起來是兩百元,但你并不愿意為我購置冬季校服,而且也不是每年購買,六年的校服費大概花了三百元。”

“書本費六年一千二百元,學(xué)習(xí)用品我大部分是借的,總共花了兩百元不到。”

“小學(xué)六年總共是1700元。”

“初中三年總共是4200元。”

“高中三年……”

夏梧的第二任父母,范文麗和吳廣平,他們并不是商人,只是廠里的普通職工,但投資眼光非常毒辣。

養(yǎng)大一個孩子,如果你不在乎他是否開心,不在乎他望向同齡人手中嶄新玩具時眼中流露出的渴望。

不在乎他在生日那天沒有收到哪怕一塊簡陋蛋糕時的失落。

不在乎他穿著洗得發(fā)白且不合身的舊衣服面對同學(xué)們嶄新校服時的窘迫。

不在乎他因為沒有零花錢買心儀文具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挑選時的無奈。

不在乎他在學(xué)?;顒又幸蛉鄙偌彝ブС侄a(chǎn)生的自卑與孤獨。

你不愛他,就連最基本的情緒價值都不愿給予,那麼,養(yǎng)育的成本或許低得超乎想像。

可他們愿意送夏梧去上學(xué),因為這是夫妻倆的人生經(jīng)驗,是他們的一種投資方式。

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孩子,將來出了社會能干什麼,能掙多少錢?

他們要的不只是一個免費的保姆,他們要的是夏梧的一生。

許多親生父母對待孩子尚且是如此態(tài)度,更別提夏梧在他們眼中連養(yǎng)子都算不上了。

于是他們從小就對他灌輸思想,每天告訴他“如果不是我們撿了你,你早就餓死了”,一直把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令這對夫婦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被他們視為囊中之物的孩子,早就暗暗計劃好了逃離這牢籠般的家。

在夏梧冷靜地計算著成長過程中所謂“投入”時,范文麗和吳廣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個沒良心的,就這麼算帳?我們這些年的心血就只值這點錢?”吳廣平惱羞成怒,想沖上來再給夏梧一拳。

他的動作很熟練,揮出的拳頭根本沒有收力,他不是第一次把夏梧打的鼻青臉腫了。

但夏梧是第一次躲開。

他后退半步,躲開吳廣平那帶著呼呼風(fēng)聲砸來的拳頭,趁勢一個側(cè)身,精準(zhǔn)地抓住吳廣平的手腕。

腰部發(fā)力,猛地一甩,夏梧將吳廣平整個人扛在肩頭,以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他狠狠砸向地面。

教室內(nèi)寂靜無聲,就連潑辣的范文麗也被這一幕嚇的呆住了。

“我早就不欠你們了,所以我也不會再被你打了。”

夏梧輕聲說完,整理好衣服,從教室后門離開了。

..........

當(dāng)時小五不在,這件事是她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所以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了解一下夏梧的身世。

這件事鬧的很大,當(dāng)時教室里不少人都拍了視頻,這斷章取義的視頻上傳到網(wǎng)絡(luò)上后,立刻有不少正義之士跳出來對夏梧進(jìn)行謾罵......

他看到后應(yīng)該會很難過吧,在來的路上,小五已經(jīng)想好了安慰的說辭。

卻沒想到夏梧只是笑著問她,昨天那招過肩摔帥不帥?

沒心沒肺的家伙。

“很帥?!毙∥遢p聲說道。

“什麼?”

“過肩摔很帥。”

“......”

“哈哈哈......”夏梧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哈”地尬笑了幾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椅子,背對著小五:“很有品味嘛你......”

“砰——!”

活動室大門的墻壁撞在墻上,踢門的是一個黃毛,他的身后還站著一群頭發(fā)五顏六色穿著s服的二次元。

“夏梧!”

“社長,快跑啊,你那無良爹媽又來了!”

“還帶了幾個親戚過來呢,這種事你自己不好處理的,我們來幫你!你先跑吧!”

夏梧也是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沒有轉(zhuǎn)身,依舊背對著眾人,大聲說道:“那就拜托你們了,我先溜了?!?/p>“喂,社長!”小五望著他的背影喊道:“你今天還回學(xué)校嗎?”

“不回了。”

“那明天班里團(tuán)建你別忘了啊,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悠瀾逸境......度假村?”望著手機上小五發(fā)來的地址,夏梧喃喃道:“經(jīng)費這麼足的嗎?”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明天要早起去團(tuán)建,他準(zhǔn)備出去住一晚,看會番就睡覺了。

翻過活動室后的圍墻時,爬山虎的枯藤在暮色中簌簌作響。

夏梧的鞋剛沾地,一團(tuán)黑影突然從垃圾箱后竄出。

那是一只臟得看不出毛色的瘦弱土狗,右前腿蜷縮著不敢著地,卻仍沖他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噓——”夏梧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火腿腸。

塑封被牙齒撕開的聲音讓狗耳動了動。

“保護(hù)費給你了,別咬我啊?!毕奈喟鸦鹜饶c丟在地上,土狗瞬間放下所有防備,低頭歡快的吃了起來。

夏梧動作輕柔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喂,你一條狗孤零零在這怪可憐的,要不要跟我走?”

土狗嘴里叼著火腿腸,聞聲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懵懂。

夏梧站起身,緩緩后退,一邊輕聲說著:“別誤會啊,我是看你可憐......你這條腿是跟別的狗打架弄斷的吧?跟著我我可以罩著你?!?/p>土狗咽下最后一口火腿腸,似乎沒聽懂他的話,只是坐下來舔舐身上的毛。

“你這家伙,油鹽不進(jìn)......”

夏梧還想再摸摸它的頭,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狗吠。

土狗聽見后,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耳朵高高豎起,尾巴也歡快地左右搖晃。

它興奮地站起身,盡管右前腿依舊蜷縮著,行動不便,可還是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朝著聲音的來源奔去。

“這樣啊?!毕奈嗑従徴酒鹕?,嘴角不自覺向上勾起:“看來你也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