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體力跟不上了。
起金鴻年輕時帶著弟兄們闖蕩江湖,也算半個練家子,一個打三五個不在話下。
可如今上了年紀,偶爾“教育”兒子,拿皮帶抽半小時,自己累得氣喘吁吁,一轉頭卻看見兒子還在笑嘻嘻地玩手機。
就連小他十歲的妻子,也時常對他翻白眼......
這一切,都讓起金鴻不禁開始懷疑人生。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的商業(yè)帝國也屢遭不順,樓盤滯銷、資金鏈緊繃......
其實這再正常不過。如今靈怨大規(guī)模覆蓋,每天都在死人,人口大量非正常減員,必然會對房地產行業(yè)造成沖擊。
可惜起金鴻身為局外人,根本看不透這一層。
他只會一拍大腿,把一切都歸結于四個字:“運勢不行”。
人嘛,通常越有錢就越迷信。有錢到起金鴻這種地步,已經堪稱走火入魔。
風水要信、財神要拜,耶穌也得禱告兩句,就連古曼童他都悄悄請過一尊......
但是很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直到某天,他從手下那兒聽說,西郊六院里住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大師”!
再仔細一問地址,哎?這不就是他那個冤種兒子之前非拉他去過的精神病院嗎?
起金鴻起初也納悶:大師怎么會住在精神病院?
手下人一臉神秘地解釋: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大師就是泄露太多了,才被‘請’進去避世的!
走投無路的起金鴻將信將疑,于是接連幾天準時來精神病院“拜會大師”。
可他不知道,這離譜的謠言,正是他的“好大兒”起銀鴻和幾個手下聯手編出來唬他的。
銀鴻一心想把老爸拉進靈異圈。搞什么“父子對戰(zhàn)”那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嫌麻煩——
他爸到現在還逼著他上學,控制零花錢!
再者說,他爸和尋常父母不一樣,也算有錢有勢,讓他成為局內人……哪怕覺醒不了天眷,也能提供很多正面幫助。
而不是天天在那兒建房子……世界末日都要來了,難道建給鬼住嗎?
這個計劃從云影鎮(zhèn)出來后就準備實行了,可他爸是個大忙人,沒辦法一直騙他留在精神病院。
鴻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出此下策,聯合了他爸的司機。
就是他時常畫大餅說“王叔,我看你兒子有保安隊長之姿??!”那位。
于是,在這間彌漫著抽象氛圍的病房里,一場跨服聊天,隆重開始。
老頭沒有回答起金鴻的問題,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若是天道做出規(guī)則外的事,那只有可能是......”
起金鴻下意識問:“可能是什么?刷很多錢可以嗎?”
老頭沉吟了幾秒:“小伙子,你相信光嗎?”
“......也信。”
“那你知道光之國嗎?”
“光之國在哪?類似天庭一樣的地方?”起金鴻滿臉疑惑。
“那是天外來客居住的地方?!崩项^一臉神秘。
“......天外來客?您的意思是只有那群天外來客才能解決我的問題?”
老頭神情肅穆地搖頭,雙手緩緩舉過頭頂,比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形:“不......他們只是送快遞的。真正的答案,藏在......等離子火花塔里!”
起金鴻眉頭緊鎖:“等離子......是等離子的新建筑材料?還是最新的融資技術?大師,這塔......它抗震幾級?容積率多少?”
老頭突然壓低聲音,仿佛在透露宇宙終極奧秘:“塔......不能倒。塔倒了,所有的光......都會消失!”
轟?。?!
老頭的話如同一顆核彈,在起金鴻腦中轟然炸開,騰起一朵漆黑的蘑菇云。
原、原來如此......
心中的陰霾頃刻一掃而空。
起金鴻什么都明白了。他盤腿坐在長椅上,雙手合十,宛如老僧入定:“大師,我悟了。”
其實老頭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
只是恰好在那一瞬間,起金鴻,這位房地產大亨......悄然入局了。
我看見了風中搖曳的燭光——石頭人。
..........
官方總部。
“你確定真有這么個地方嗎?”黑綾神色凝重的盯著地圖。
“我還......真不確定?!?/p>
蘇遠也緊盯著地圖,努力回溯那天的記憶。
云影鎮(zhèn)的結尾,他冒死潛入西區(qū)陣營后方,去完成那里的主線任務。
在那場主線任務中,他扮演西區(qū)靈媒程大勇的兒子,父子倆輪流駕駛貨車,運送一整車廂價值不菲的鮮魚。
結局沒什么可多說的,貨車側翻,滿車的魚遭村民哄搶......這場悲劇源自人性深處的貪婪。
但這場夢中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插曲。
第一天夜里,父子倆在運貨途中經過一個服務區(qū),停下來打算休息片刻,接點熱水泡面。
當時蘇遠透過車窗向外看了一眼,發(fā)現服務區(qū)亮著燈,人頭攢動,里面似乎有很多人。
可當他下車后,才發(fā)現周圍變得一片漆黑,連之前的喧鬧聲也消失了,鋪天蓋地的死寂將他重重包圍。
就在這時,程大勇一手端著一碗泡面,慌忙跑了回來。
他什么也沒說,立即踩下油門,迅速駛離了那個服務區(qū)。
之后,他們的定位重新出現在地圖上,附近的車道也逐漸出現了其他車輛,程大勇這才長舒一口氣,開始向蘇遠講解起跑長途需要注意的“規(guī)矩”。
程大勇稱他們剛剛駛入了“陰陽交匯之地”,并講述了許多夜班司機都曾誤入過【靈江高速服務區(qū)】的經歷。
這似乎已成為長途貨車司機圈中一則流傳甚廣的都市傳說。
可現在的問題在于,竟然連道觀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蘇遠之前有好幾次都打算詢問,卻不知為何每次都會忘記。以他的記憶力來說,這本來絕無可能發(fā)生......
仔細想來,這一點也令人細思極恐。
黑綾聽完蘇遠的敘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件事,往小了說可以微不足道,往大了說,也可能非常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