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這個在外貿(mào)局的同學,名叫孟少奇,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卻有一個不小的肚子,臉上也有些小胖,一臉油膩,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衙門出來的。
見了面,孟少奇對何月極為熱情,他臉胖,眼睛卻小,這會兒,眼珠子里幾乎放出光來。
肖義權以前養(yǎng)過一只王八,王八看到食物,小眼睛就放著綠光,然后脖子倏一下伸出去,又快又狠。
肖義權覺得孟少奇就象那只王八,何月,則是王八眼前的食物。
至于肖義權,孟少奇瞟一眼就略過了,仿佛他是一粒沙子,或者石頭。
孟少奇直接說他請客,點了一桌子菜,又叫了紅酒。
何月能喝點兒酒,不過平時不喝,尤其是在外面,但孟少奇一定要她喝,說老同學見面,不喝就是不給他面子。
何月有些為難,后來瞟一眼肖義權,就應下來,但說只喝一杯。
她答應喝,孟少奇就意興飛揚,嘴中滔滔不絕,幾乎都是他在說,何月偶爾應一句,肖義權則一直埋頭喝酒吃菜,基本不抬頭。
中途,何月說到外貿(mào)名錄的事,孟少奇也一口答應下來。
同時就吹,說入這個名錄有多難,全省那么多企業(yè),都想上呢,紅源廠產(chǎn)值不高,產(chǎn)品也不行,本來是上不了的,但何月開了口,他一定把紅源廠收進去。
吹了半天牛,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孟少奇又提議,去跳舞,何月也只能答應下來。
肖義權以前沒跟何月打過交道,他只是跟鄭利紅他們打球,聽說過何月的事,知道何月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子,可這會兒面對牛逼哄哄的孟少奇,她也只能唯唯諾諾,根本不敢拒絕。
他不由得暗暗搖頭:“難怪多少美女都拜倒在官員面前,這就是權力的魔力了?!?/p>
孟少奇結了帳,到一家夜總會,下了舞廳。
孟少奇舞跳得不錯,應該是這種場合的老手。
何月自然跳得更好,她個子雖然不高,但比例極為勻稱,跳起來舞,真的很好看,很有韻律感。
肖義權不想跳,他要了啤酒,慢慢喝著,看著何月和孟少奇跳。
前面的迪斯科還好,后面節(jié)奏緩下來,一曲慢四,孟少奇趁機摟著了何月的腰。
跳了一會兒,何月突然把孟少奇推開,然后快步走了回來。
孟少奇在后面急步跟著,連聲道:“對不起何月,我不是故意的?!?/p>
何月不理他,對肖義權道:“肖義權,我們走。”
肖義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雖然在看,但舞廳里人多,中間有人攔著,他根本沒看到。
但大致猜得到,肯定是孟少奇借著機會耍了點小動作,往懷里摟什么的,何月因此生氣了。
肖義權自然不會問,他就站起來,跟著何月往外走。
孟少奇追出幾步,見何月不理他,他急了,道:“何月,你還想不想紅源廠上名錄?!?/p>
何月一下站住了,脹紅著臉看著他:“你先前答應了的?!?/p>
孟少奇要笑不笑:“答應了也可以收回。”
“你……”何月一張臉紅得如西天的晚霞:“孟少奇,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p>
“不是我是這樣的人?!泵仙倨娌⒉灰詾閻u:“而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你要求我,就拿出態(tài)度來,不想求人,那么,天上也不會掉餡餅?!?/p>
見何月僵立著不說話,他又涎下臉去,道:“何月,對不起,我錯了,是我激動了點,我保證,后面絕對老實,好不好?!?/p>
見何月還是不動,他就伸手來拉何月的手。
何月有些猶豫,朱化龍這次來,目標就是那個名錄,只要上了名錄,等于就是一個廣告位,無論如何,產(chǎn)品銷量都會提高一截。
而紅源廠要上名錄,惟一的希望,就在何月身上。
所以來之前,朱化龍就跟何月說了,只要何月能拿下名錄,他給何月提半級,升副科。
企業(yè)里面,升級,即容易,也難。
說容易,確實容易,有些廠子,為了推銷產(chǎn)品,開出極高的條件,例如百萬升副科,千萬升正科,有得一個億,我給你直升處級。
事業(yè)單位不可能有這樣的事,但企業(yè)就是可以。
說難,則是一些不重要的部門,工會啊,福利科啊,后勤啊,諸如此類的,特別難升級,這些部門,工作一輩子,還是一個職工。
事業(yè)單位,政府部門,熬幾年,會提副科,再熬幾年,能提正科,沒后臺沒人脈沒能力,你熬時間,也能把級別熬上去。
企業(yè)單位不行。
何月在電視臺工作幾年了,一直是職工,沒可能給她升啊,所以朱化龍許下的這個承諾,她還是蠻動心的。
眼見何月猶豫,孟少奇就上前來拉何月的手:“來嘛,再跳一支?!?/p>
何月退開一步。
她還沒想好。
孟少奇臉一沉,隨又綻開笑臉:“來嘛,我保證,這次一定老實。”
又伸手來扯何月的手。
何月沒有再退,卻瞟了肖義權一眼。
肖義權在邊上看著,本來不想管閑事。
事情明擺著,紅源廠要上名錄,產(chǎn)值不夠,產(chǎn)品不行,只能打擦邊,祭美女出來公關。
即然是這樣,肖義權管的什么閑事,他自然看著就好了,一切看何月自己的選擇,愿不愿意為企業(yè)犧牲。
如果何月不看他,他是真的從頭到尾,不會吱一聲的。
但何月看了他一眼,而且,眼中隱隱有求助的意思。
這么一來,肖義權就不好不管了。
眼見著孟少奇的爪子又向何月伸過去,肖義權伸手就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