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玲踏入那間漆黑牢房的同時,羅伯特隊長也接通了直通博士主實驗室的加密通訊。
“博士,打擾了?!绷_伯特的聲音透過面具,顯得更加低沉沙啞,
“玲小姐剛剛進入了監(jiān)獄區(qū)域,她聲稱是奉您的口頭命令,前去檢查‘暴君’母體的狀態(tài),評估其復蘇進度,為即將投入戰(zhàn)場做準備?!?/p>
“她……未能提供您簽發(fā)的電子手令?!?/p>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只能聽到一些儀器運行的微弱背景音。
羅伯特能感覺到,博士正在思考,或者說……回憶。
幾秒鐘后,博士那特有的、帶著一絲電子雜音和慵懶腔調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似乎還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
“哦?阿玲去了監(jiān)獄?檢查‘暴君’?”
他又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翻閱某種無形的記錄,隨即用一種“想起來了”的語氣說道:
“嗯……確實有這么回事。”
“前線戰(zhàn)事吃緊,林夜那家伙推進速度太快,我們需要一些……更有力的棋子。
“暴君的復蘇計劃需要加快,我確實讓阿玲去評估一下它的狀態(tài)?!?/p>
博士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不悅:“怎么?羅伯特,你現(xiàn)在連我親自下達的命令都要質疑了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讓阿玲去辦這件事,有什么不妥?”
羅伯特心中凜然,立刻恭敬地回應:“不敢,博士!”
“我只是嚴格按照您制定的安全條例執(zhí)行?!?/p>
“既然確認是您的命令,屬下明白該如何處理。打擾您了,博士?!?/p>
“哼,做好你分內的事?!?/p>
“監(jiān)獄區(qū)域的安保不能有任何松懈,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關鍵時期?!辈┦坷淅涞貋G下一句,便切斷了通訊。
結束通話后,羅伯特站在原地,面具下的眉頭卻微微皺起。
博士雖然確認了命令,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博士的語氣似乎……過于平淡了?
按照常理,自己質疑他親自下達的命令。
哪怕只是按規(guī)矩辦事,以博士的性格,多少也該表露出一些被冒犯的怒意才對。
而且,博士提到“暴君”復蘇時,語氣中并沒有多少急迫感,反而更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或許是我想多了……”羅伯特搖了搖頭,將這些疑慮暫時壓下。
既然博士親口確認,那他自然不能再阻攔。
他接通了監(jiān)控室的頻道:
“確認命令屬實?!?/p>
“繼續(xù)監(jiān)控,但不要干擾玲小姐的行動。有任何異常,立即向我匯報?!?/p>
“是,隊長!”
然而,羅伯特不知道的是,在通訊切斷后,遠在實驗室的博士,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和冰冷的光芒。
他剛才確實順著羅伯特的話,承認了有這回事,因為他需要維持絕對的權威,不容下屬質疑。
但他非常確定,自己近期根本沒有給阿玲下達過這樣的指令!
“阿玲……你私自去監(jiān)獄,想做什么?”博士低聲自語,手指在控制臺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看來,我這位得力的助手,似乎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沒有立刻采取行動。
而是調出了監(jiān)獄區(qū)域的實時監(jiān)控。
尤其是阿玲進入的那間牢房的記錄。
當他發(fā)現(xiàn)那間牢房的內部監(jiān)控信號不知何時已被屏蔽時,眼中的寒光更盛了。
“有意思……”博士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玩味的弧度。
“讓我看看,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戲?!?/p>
“或許……這能給我的新實驗,提供一些有趣的變量?!?/p>
……
監(jiān)獄深處,那間被屏蔽了內部監(jiān)控的牢房內。
當合金門在身后徹底關閉鎖死。
阿玲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但心臟依舊跳得厲害。
她摸索著在墻壁上找到了開關,按了下去。
“啪?!?/p>
柔和的冷白色燈光亮起,驅散了牢房內的黑暗,也照亮了被囚禁于此的生物。
只見牢房中央,一個身高接近三米、肌肉虬結的龐大身軀。
被十幾根粗大的特種合金鎖鏈從不同角度死死地束縛在一個金屬十字架上。
它皮膚呈灰白色,布滿縫合的疤痕和凸起的血管,頭顱低垂著,正是之前在東海市被林夜擊敗后回收的“暴君”母體。
似乎是感應到燈光和有人靠近。
暴君那碩大的頭顱緩緩抬起,露出一張與它猙獰身軀有些違和的、帶著些許憨厚和茫然表情的臉。
它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阿玲,眨了眨,流露出清晰的人性化疑問,仿佛在說:
“你來干什么?”
阿玲沒有立刻說話,她先是快步走到牢房一側的控制臺前,雙手飛快地操作起來。
屏幕上迅速跳出一連串關于暴君身體狀態(tài)的實時數據。
【生命體征:98%...穩(wěn)定】
【能量儲備:85%...充足】
【肌肉活性:92%...活躍】
【神經腦域活動:異?;钴S...】
【內置控制芯片連接狀態(tài):微弱...控制度:1%...】
看到最后一行數據,尤其是那觸目驚心的“控制度:1%”,阿玲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她關閉屏幕,轉身,一步步走到被鐵鏈牢牢束縛的暴君面前。
仰頭看著它那看似憨傻的臉,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洞察一切的意味:
“看來……你早就暗中掙脫了博士植入的控制芯片,想要叛變。
可惜……一直被囚禁在這里,找不到機會。”
“我說的對嗎?暴君?!?/p>
然而,暴君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疑惑、茫然、憨憨的表情。
甚至還歪了歪巨大的腦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聲音,仿佛在說:
“你在說什么?聽不懂思密達?!?/p>
阿玲并沒有因為它的表演而氣餒或著急。
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它,語氣篤定:
“我知道你在裝?!?/p>
“別忘了,當初你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候,我也在場。你的底層邏輯和生理反應模式,我比博士可能都清楚?!?/p>
她抬起一只手,制止了暴君可能繼續(xù)的裝傻表演,繼續(xù)說道:
“你先別著急否認,仔細聽我把話說完?!?/p>
阿玲的目光變得銳利,一字一句地說道:“如今,外面的局勢已經徹底變了。人類的軍隊,一支名為曙光軍的強大力量,已經開始了全面反攻。
博士之前派出的克隆體大軍、還有福島市的吞噬者,都已經被他們摧毀。博士的手段,正在逐漸失效,快要招架不住了。”
她注意到,當聽到“克隆體大軍”、“吞噬者”被摧毀時,暴君那渾濁的眼珠極其細微地轉動了一下。
“而就在剛剛,”阿玲加重了語氣,拋出了最關鍵的信息。
“博士派我來,目的就是檢查你的狀態(tài),準備讓你……重返戰(zhàn)場!去和那支強大的人類軍隊,繼續(xù)戰(zhàn)斗!”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暴君耳邊炸響!
它臉上那副精心維持的憨傻、茫然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擬人化的、無法掩飾的恐懼和驚駭!
巨大的身軀甚至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微微顫抖,引得束縛它的合金鎖鏈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的碰撞聲!
它不再偽裝了!
因為它清楚地知道,再次被投入戰(zhàn)場,面對那支能摧毀“吞噬者”和克隆體大軍的恐怖人類軍隊。
等待它的只有——毀滅!
一想起在東海市被無數炮火追著轟的場景,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看著暴君眼中那真實的恐懼,阿玲知道,火候到了。
她湊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和煽動:
“說白了吧,博士現(xiàn)在讓你出去,根本就不是指望你能打贏。
他只是想讓你去送死,用你的命,去稍微拖延一下人類反攻的步伐,為他那個所謂的、能夠‘毀滅世界’的最新手段……”
“爭取最后幾天寶貴的出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