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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仁政的皇帝,當(dāng)真那么仁政嗎

要說這陸淵。

來的時候麻利灑落,到了清秋院門口,卻蔫成了狗。

要不要進去?

天都黑了,這個時辰進去,是不是有些不合規(guī)矩?

正猶豫著,突然身后傳來動靜,他扭頭一看,是大妹陸文茵和二妹陸文惠、沈清墨三人。

“你們剛走到這?”陸淵詫異地問。

他都從老四的院子出來,又回了趟自己院子,這幾人剛走到這里?

“嗯,清墨姐腰疼,我們走得慢了些。”

陸文茵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回道。

今日去燕國公府,為了打扮的莊重些,穿厚了。

本來她是打算喊丫鬟來攙扶沈清墨的,但一想,喊了丫鬟,沈清墨也得一步一挪地回來,那還不如她和二妹親自送,來的放心呢。

再說母親交代過,讓她和二妹照顧好人,她想把沈清墨親自送到床榻上。

就是這座新府邸太大了,她們一步一挪走了好久,早知道讓馬車進來好了,失算!

“大哥?你怎么在這里?”這時,陸文惠突然問了聲。

“哦,我來送藥,慕白兄自己做的藥膏,好用。”

“謝謝大哥。”聞言,沈清墨朝著陸淵笑了下。

陸淵卻是見沈清墨不自然的走路姿態(tài),擰了眉。

這么走進院子,再走回寢室,會不會腰更疼?

他攥了攥拳頭,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上前幾步,一把將沈清墨抱了起來。

然后大跨步進了清秋院。

陸文茵想跟進去,被陸文惠攔?。骸按蠼悖迥氵@里有大哥照顧沒事的,走,咱們?nèi)ツ赣H那里......”

陸文惠當(dāng)真是沒往歪了想,她大哥正派著呢。

她眨了眨眼睛又道:“我有些好奇剛剛被母親抽耳光的那男人是誰,瞧著好像跟母親有仇,走呀,咱們?nèi)枂??!?p>“......我不去了,你要想去,你自己去吧?!标懳囊饹]那八卦心思,剛剛她出了一身的汗,只想抓緊回去洗個澡。

清秋院內(nèi)。

春枝見到陸淵抱著沈清墨回來,驚愕得半晌說不出話。

人進了屋,又抱進了內(nèi)室,春枝傻乎乎也在后面屁顛屁顛跟過去。

啥情況?

她家小姐臉好紅,怎么閉著眼睛不說話?

不像是睡著了呀!

大少爺耳尖也是紅的。

這二人?

不會是......

驀地,春枝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頓時眼睛晶亮。

瞥見春枝臉上曖昧的表情,陸淵耳尖上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衣領(lǐng)下。

“咳咳......”

輕手輕腳把沈清墨放到榻上后,他轉(zhuǎn)身清了清嗓子。

心虛地解釋:“清墨腰部受傷了,我,我就是,怕她傷勢嚴(yán)重,這才......”

“謝謝大哥?!?p>這時,一直羞窘閉著眼睛不敢看人的沈清墨,突然睜開眼道了聲謝。

聽到這個聲音,陸淵脊背一僵,耳尖紅的似能滴出血來。

他慌亂把藥膏塞給春枝后,背對著沈清墨丟下一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p>便逃也似的沖出了清秋院。

直到快到了自己的院門前,他才慢下腳步。

沒人的角落,他眷戀地抬手捻了捻指尖,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沈清墨的體溫......

讓他眷戀不已。

忽地想到什么,他又臉色一變。

心中有股罪惡感滋生蔓延開來。

那人曾是他弟妹??!

自己怎么能生出這種齷齪心思呢?

不行,不行!

他一定要克制!

......

清暉院小花廳內(nèi)。

“母親?剛剛那位是?”

陸文惠八卦地跑來了宋今瑤這里。

她大眼睛忽閃忽閃,一臉的好奇。

宋今瑤慢條斯理地掀了下眼皮子:“哪位?”

“就是剛剛被母親抽耳光那個?!?p>“那是人嗎?”

“......”陸文惠討了個沒趣,摸著鼻子離開。

陸文惠離開后,宋今瑤正打算洗漱過后,早早睡下,連著多日趕路,一兩天的功夫,這身上的疲乏她還沒緩過來。

今夜輪到秋菱守夜,杜嬤嬤也還沒離開。

想起沈清墨腰部的青紫,宋今瑤便對二人囑咐道:“跟清墨那孩子說,這幾日她就在院子內(nèi)安心養(yǎng)傷,不需來請安了,雖說沒傷到筋骨,但到底是青紫了一片,估摸著明日怕是要腫起來,還是仔細著些好?!?p>“明日想著讓小廚房,燉些滋補的湯送過去。”

“夫人對清墨小姐真是好的沒話說,不過,清墨小姐確實也值得夫人疼她?!倍艐邒咭贿吔o宋今瑤鋪著床鋪,一邊笑道。

在馬車上,沈清墨說要把自己的銀子全給夫人,這話她可是聽到了。

那時候她心中就是頗多唏噓。

當(dāng)初二少爺陸蕭處處算計夫人手中那點銀子,而作為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前兒媳沈清墨,卻處處為夫人著想。

人啊!親厚不親厚,當(dāng)真不是只有血緣就行的,這呀,還要看良心!

沒了陸蕭那個白眼狼兒子,夫人收獲了一個乖順的女兒,焉知不是因禍得福?

主仆說著話。

這時,沒經(jīng)宋今瑤召喚,影七突然悄無聲息出現(xiàn)。

“什么事?”

宋今瑤皺著眉問,影七很少這般,定是有事發(fā)生。

“回夫人,盯著陸岳的人傳來消息,陸岳于五日前死于流放地?!?p>聞言,宋今瑤一怔。

“這么快就死了?”

五天前?

也就是她們來京的途中,那畜生就死了?

宋今瑤有些詫異,她之前并沒想讓陸岳那么快死掉,說她心狠也罷,罵她毒婦也無所謂,她就是認為讓那個冒牌貨輕易死掉,有些太便宜了。

人最痛苦的不是死去,而是生不如死!

宋今瑤:“怎么死的?”

問到這個,影七眸中閃過一抹解氣:“流放地是一處煤窯,那里多是一些葷素不忌的糙漢,陸岳長得還算細皮嫩肉,便被群......”

說到這,影七打住了,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宋今瑤是聽懂了,一旁的杜嬤嬤也聽懂了。

秋菱卻是沒聽懂,她也很想知道陸岳那個冒牌白眼狼,是怎么個死法的,到底死的解不解恨。

于是看過來問道:“被群什么了?”

杜嬤嬤紅著老臉睨了一眼過來:“哎呀,就是被輪了,很多人輪了!你一個沒成親的姑娘家,就不要問了。”

秋菱吐了吐舌頭:“不問清楚,晚上我睡不著覺!”

這等大事,這等解恨的大事,她不問哪行?

吃不到八卦,她是會被憋死的!

宋今瑤被這丫頭逗笑,秋菱是所有丫鬟里,最愛吃瓜的。

不過愛八卦也有愛八卦的好處,府內(nèi)有很多事,她只需問問秋菱,便都能知道。

“影七的意思是,陸岳被很多人睡了,玷污了,哦,是被很多男人睡了!最后還被睡死了!還需要讓影七......講講中間細節(jié)嗎?”

宋今瑤看向秋菱,揶揄道。

秋菱聽明白后,臉色一下子爆紅,紅暈直蔓延到了頸部。

宋今瑤以為這丫頭不會再好意思追問了,哪成想.....

秋菱紅著臉,眼神冒光地看向影七:“那些細節(jié),真的,可以講嗎?”

“......”影七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他故意惡狠狠地瞪了眼秋菱。

這女人,還是女人嘛?

怎么這么不知羞!

想著,影七耳尖微不可見染上了一層粉色。

“好嗎,不講就不講,那么兇干嘛?!?p>秋菱還是挺怕影七兇起來樣子的,畢竟影七暗衛(wèi)出身,身上自帶一股冷厲的氣場,秋菱小聲嘀咕了一句,扁扁嘴,去到外間鋪自己的小床了。

秋菱出去后,杜嬤嬤嘴角抽搐了幾下,小聲跟宋今瑤道:“夫人,你太慣著秋菱這丫頭了,這等臟污的八卦也要問,往后可怎么嫁人。”

“無礙,我倒是覺得秋菱的性子挺好?!彼谓瘳幉灰詾橐獾馈?p>她知杜嬤嬤并沒有壞心,說這話也是關(guān)心秋菱,畢竟秋菱還是個姑娘家。

一些腌臜事不適合未成婚的姑娘家聽。

但宋今瑤不這么認為,她們本就是從泥沼中出來的一群人,不需要活得那般純凈,多了解下世間險惡,會活得更通透。

突然宋今瑤想起,今日有事忘了問小舅舅,于是便看向影七。

“影七,你知道昨夜晏青找小舅舅是何事嗎?”

影七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遲疑地看了眼杜嬤嬤。

那等掉腦袋的機密,即便是杜嬤嬤,他也不能告訴。

“夫人,床已經(jīng)鋪好,那老奴就先下去了?!倍艐邒邥?,不等宋今瑤開口,便尋了理由退了出去。

“現(xiàn)在說吧?!彼谓瘳庻久嫉溃捌哌@般謹慎,難道是關(guān)于宮里的事?

影七點了點頭,上前幾步貼近宋今瑤,壓低聲音說:“夫人,小人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咱們進京前一天夜里,有人買通了四名玄衣衛(wèi),把大牢里的崔世錚毒殺了?!?p>“崔世錚是指證太子私吞礦山,屯練私兵的關(guān)鍵證人,大家都知道,這時候下手的只能是太子!”

“但太子殺人滅口的證據(jù)不全,裴大人就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四個叛變的玄衣衛(wèi),然后把五具尸體半夜扔進了東宮......”

宋今瑤聽著,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裴驚蟄......果然是活閻王,辦事夠狠辣!

晏青來找小舅舅,那就說明此事小舅舅也參與了。

難怪影七連杜嬤嬤都要防著。

她連灌了兩口涼茶,才壓下心中的驚悸。同時,她也猜到裴驚蟄把尸體扔進東宮的目的了。

他這是被老皇帝逼急了!

裴驚蟄是想要逼太子狗急跳墻犯事,好再給太子羅列一項不能被寬恕的罪名,一項能讓皇帝不得不殺太子的罪名!

也是,換成是她,她也急。

裴驚蟄查出太子慕容礪私吞礦山,秘密鍛造兵器,外加上屯練私兵,已經(jīng)是狠狠得罪了太子。

這時候老皇帝不干脆利落地廢太子,就是把裴驚蟄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給太子黨報復(fù)裴驚蟄的時間。

他能不急嗎?

其實,她也很不理解,那么多罪名擺在那里,皇帝為何還給太子一黨在朝中周旋的機會?拖到現(xiàn)在還不廢太子?

這要是換成她,她不只是要廢太子,還要殺太子。

她總覺的,不一定就是因為皇帝仁政,也不一定是忌憚太子母族的勢力,或許還有別的......

仁政的皇帝,當(dāng)真那么仁政嗎?

這是宋今瑤活了兩世,頭一次冒出的質(zhì)疑。

皇帝先是讓裴驚蟄查太子,后查出來了,又擱置著不判決,只是圈禁限制太子的自由,太子自己是做不了什么大動作了,但太子黨還在外面?。?p>皇帝的態(tài)度,前后太矛盾了!

皇帝這么做,不是把裴驚蟄......

倏的!

宋今瑤驚恐地瞪大了眼!

不對!

他們所有人都想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