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門前,突然停下一輛馬車。
緊接著,就見馬車上走下一人,不正是徐茂公?
以他和魏征的關(guān)系,都不用通報就可以直接進(jìn)去。
徐茂公整理了下衣裳,才邁開步子,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囍櫫R。
下一秒,就有不少人被轟出來。
光是看一眼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就能知曉,他們均是世家下人。
這些人被轟出來之后,還有不少禮盒被一并認(rèn)出。
徐茂公見此,笑著搖了搖頭。
現(xiàn)在魏征成了御史大夫,不單單權(quán)利甚是,還有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
有人想要打好關(guān)系,并不奇怪。
不過以魏征的性格,他可不屑于與這些人為伍。
自當(dāng)不會收下任何一件禮物,縱然是廉價的也不行。
“就算不收,也不該這般待客!”
“可不是嘛,居然如此無禮。”
“枉費(fèi)我家大人精心準(zhǔn)備厚禮。”
這些下人嚷嚷幾句,一抬頭正好見到徐茂公。
“徐大人?!?/p>
幾人神色微變,各自行了一禮之后,又急匆匆的逃走了。
徐茂公將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冷笑一聲倒沒有多說什么。
等魏府安靜下來,他才走了進(jìn)去。
魏府的下人聽到動靜又沖了出來,張嘴就打算罵。
等他看清來人是徐茂公之后,態(tài)度立馬翻轉(zhuǎn):“原來是徐大人?!?/p>
徐茂公也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自顧自的往里走。
下人急忙追上來道:“徐大人,咱家大人正在歇息呢。”
“是嗎?”
徐茂公一聽,倒是有些吃驚。
“自咱家大人成了御史大夫之后,每日都操勞于政務(wù)?!?/p>
下人又道。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打擾了?!?/p>
徐茂公說著,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
“等等?!?/p>
誰曾想,魏征早已穿好衣裳走了出來。
徐茂公抬頭看去,很明顯的看出魏征的疲憊。
“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p>
徐茂公笑道。
“許久未見,又難得見一面,擇日不如撞日?!?/p>
魏征撫著下巴胡須笑道。
徐茂公搖了搖頭,只好走進(jìn)去。
魏征則是吩咐下人,準(zhǔn)備一些下酒小菜。
兩人來到屋內(nèi)坐下,徐茂公環(huán)顧四周一眼便打趣道:
“早就聽聞,這幾日魏府門庭若市,魏御史更是成了紅人,怎么沒有添置物件?”
“徐兄,你怎么也跟著取笑我了?”
魏征苦笑道:“那些東西,我若收了如何同陛下交代?”
“說來也是?!?/p>
徐茂公微微頷首。
“御史大夫一職甚是重要,陛下交給我,就是對我的信任!”
魏征繼續(xù)往下說。
徐茂公安靜的聽著。
他這老友什么性格,他還不清楚?
“你這幾日,都在操勞什么?”
等魏征頓了一下,徐茂公好奇地問。
“還能是什么,自當(dāng)是朝中政事?!?/p>
魏征直言。
言罷,他轉(zhuǎn)身離開,等他回來之后,手里就抱著不少卷宗。
“這是?”
徐茂公大驚,這些卷宗數(shù)量不少。
而且上面都布滿了塵土,一看就知道,都有了些年頭。
“這些都是之前積壓的卷宗和案件,一直沒有處理。”
魏征苦笑道。
“你這幾日,都在忙著處理這些卷宗?”
徐茂公大吃一驚。
按道理而言,這些積壓的卷宗,均是之前大隋積壓的。
大武乃新朝,就算大隋的卷宗有問題,魏征也不該管才是。
“雖然無法追責(zé),但至少可以讓本官心里有數(shù),更加了解朝中百官?!?/p>
魏征直言。
“這些卷宗,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徐茂公好奇的問。
“大隋各地官員,都是剛正之士送來。”
魏征的神色突然變得肅穆。
他輕觸卷宗,絲毫不嫌棄上面的塵土,感慨道:
“對我們而言,這些不過是個彈劾卷宗,亦或者一些案件?!?/p>
徐茂公聽到這里,心中已經(jīng)明了。
“但對那些剛正之士而言,卻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送來的公道!”
魏征突然抬頭,雙目異常凌厲:“說不準(zhǔn),他們現(xiàn)在都在等公道!”
“只可惜陛下登基,早已大赦天下,這些事無法追究?!?/p>
徐茂公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我知道,但我會關(guān)注這些事,只要他們在犯,那我絕不姑息!”
魏征言語堅定有力。
見此,徐茂公多次欲言又止。
“徐兄,你此番上門,是有什么事吧?”
魏征看出,特意問道。
“你可知你擔(dān)任這御史大夫,已經(jīng)成為不少世家的眼中釘?!?/p>
徐茂公問。
“知道?!?/p>
魏征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又知曉,你處境相當(dāng)危險?”
徐茂公又道。
魏征默默點(diǎn)頭。
他只是太過頑固和剛正,可不是傻。
“剛過易折,朝堂處事需圓滑一下,這對你而言乃保命手段?!?/p>
徐茂公緩緩起身,背對著魏征。
“既然我當(dāng)了御史大夫,那就要拿出舍身取義的覺悟來,不然我寧可不當(dāng)?!?/p>
魏征敲打桌面,聲若洪雷。
這一刻,徐茂公都被他震撼到了。
“此乃我為人之道?!?/p>
魏征又道。
換而言之,無人可以改變他的決心。
“好吧?!?/p>
徐茂公五味雜陳,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dān)心。
不過片刻,下人已經(jīng)送來美酒佳肴。
“今日就不談公事,你我好生暢飲!”
魏征邀請徐茂公坐下。
二人坐回原位,當(dāng)真不再談及公事,反而談起了往事。
說到深處,二人都有些神傷。
當(dāng)初眾人相聚,都想一展抱負(fù)。
如今得了機(jī)會,可回看往昔,不少故人已漸行漸遠(yuǎn)。
就連徐茂公和魏征二人,都難得見上一面。
畢竟二人各自有事,一旦忙起來那是夜以繼日。
休息時間都有限,更別說私下小聚。
且秦叔寶和單雄信等人,均在遠(yuǎn)征。
留在東都的,也不過程咬金幾人。
他們才是閑得無聊,都不知該做些什么。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
魏征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突然說道。
“好,你好生休息?!?/p>
徐茂公心中盡是不舍之情,但還是站起身離去。
“不送!”
魏征留在原地,目送徐茂公離開。
徐茂公出府上了馬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在回頭看來。
魏府亮起了火光。
顯然魏征沒去休息,而是繼續(xù)處理卷宗。
“真是個頑固的家伙?!?/p>
徐茂公感慨道。
他也算準(zhǔn)了,魏征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