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心中驚疑不定,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向著凌霄寶殿的方向望去。
玉帝呢?
執(zhí)掌封神榜,名義上統御三界的玉皇大天尊,人到哪里去了?
這南天門外都要打翻天了,他怎么還不出來主持大局?
眼下,只有用封神榜強行鎮(zhèn)壓這仨人了!
莫說佛門眾人盼著玉帝出來收拾殘局,便是天庭這邊的仙官,此刻也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心中不住地禱告。
陛下,您快出來吧!
再不出來,這天庭怕是都要被他們拆了!
孔宣見到那金蛟剪,眼神亦是微微一凝。
他能感受到那剪上所蘊含的,足以威脅到他本體的恐怖力量。
但他不見半分慌亂。
反倒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
“后天殺伐至寶,倒也算是不俗?!?/p>
他淡淡地評價了一句,隨即便緩緩抬起了自已的一只手。
隨著他手掌的抬起,一陣宏大而莊嚴的梵音,毫無征兆地,響徹了整個天宇。
佛門眾人聽聞此聲,先是一怔,隨即臉上那緊張凝重的神情,便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所取代。
只見孔宣的掌心之上,不知何時,已托著一截樹枝。
那樹枝不過尺許長短,其上卻生著七種不同的寶物: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珊瑚、珍珠。
寶光流轉,瑞氣升騰,將孔宣的面容都映照得寶相莊嚴。
七寶妙樹!
這件寶物一出,方才金蛟剪所帶來的那股肅殺之氣,便被滌蕩一空。
此寶,乃是西方二圣之一的準提道人,取西方庚金菩提之樹的本體,加上金、銀等七寶煉制而成,是貨真價實的先天至寶,是圣人用來證道的無上法器!
此寶號稱無物不刷,一經祭出,便可刷落對手的法寶兵器。
當年封神一役,通天教主布下誅仙劍陣,兇威蓋世,非四圣不可破。
可在那陣中,他那無堅不摧的誅仙四劍,便曾被這七寶妙樹刷落過。
連誅仙劍這等先天殺伐至寶都抵擋不住,更何況區(qū)區(qū)金蛟剪?
見到此寶,燃燈古佛心中那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穩(wěn)了!
這下,是真的穩(wěn)了!
那位圣人,竟是將這等證道之寶都交予了孔宣,可見對此事的看重,也可見其最終的態(tài)度。
有七寶妙樹在此,任那三霄神通再大,法寶再利,今日也斷無翻盤的可能了。
昔年封神,準提圣人憑此寶兩敗通天教主。
今日,這樁輝煌的戰(zhàn)績之上,看來又要再添上一筆了!
七寶妙樹一出,天地間只剩下那七色寶光。
金蛟剪上那股銳不可當,誓要剪斷萬物生機的殺伐之氣,在這片祥和莊嚴的寶光面前,迅速消融,再不見半分崢嶸。
碧霄那張俏麗的面容上,血色瞬間褪盡,變得一片煞白。
她能感覺到,自已與金蛟剪之間那道心神相連的感應,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偉力強行切斷。
那件與她朝夕相伴,如臂使指的殺伐至寶,此刻竟在她掌中劇烈地顫抖,發(fā)出一陣陣哀鳴,好似遇到了天敵,想要掙脫逃離。
另一邊,云霄與瓊霄的處境同樣不妙。
那混元金斗所化的金色天幕,在七寶妙樹的光芒照耀下,光華急劇暗淡,被完全壓制,動彈不得。
孔宣面無表情,將手中的七寶妙樹,對著前方輕輕一刷。
那懸于虛空的混元金斗與碧霄手中的金蛟剪,便同時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光芒斂去,從天空墜落。
“不!”
碧霄尖叫一聲,卻也無能為力。
“三妹,住手!”
云霄一把拉住了就要沖上去拼命的碧霄,對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碧霄雙目赤紅,兀自不忿:“大姐!”
“夠了!”云霄有些無力,“你我姐妹三人,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傷不到他分毫。”
“封神榜上,你我的名字早已注定,再死一次,又能改變什么?”
這番話說得冷靜,卻也殘酷。
是啊,她們早已是榜上之人,真靈被縛,生死不由已。
與圣人執(zhí)掌的先天至寶相抗,本就是螳臂當車。
趙公明上前,輕輕拍了拍碧霄的肩膀,沉聲道:“你大姐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之辱,來日再報不遲?!?/p>
他雖是安慰,可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已都覺得底氣不足。
來日?
他們的來日,又在哪里?
上了封神榜,已經沒有再進一寸的機會了!
天庭眾仙官,此刻已是鴉雀無聲。
他們看著那手托七寶妙樹,身周五色神光流轉的孔宣,心中只剩下敬畏。
“圣人法器......當真是......無可抵擋?!碧捉鹦情L嘆一聲,滿是感慨,“三霄娘娘已是準圣之下頂尖的人物,又有混元金斗與金蛟剪這等利器在手,竟連一合都走不過。”
“是啊,今日方知,圣人之下,皆為螻蟻這句話,半點不虛。”
“方才那金蛟剪殺氣沖霄,我只看一眼,便覺得元神欲裂。沒想到七寶妙樹居然恐怖至斯?!?/p>
天上,孫悟空沒有言語,死死地盯著孔宣手中的那截樹枝。
不知為何,從那樹枝之上,他竟感應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那氣息深藏在宏大莊嚴的佛光之下,若隱若現,與他自身的法力本源,竟有幾分同出一脈之感。
可這怎么可能?
這明明是佛門的至寶,自已怎會與之產生感應?
孫悟空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燃燈說過的一件事。
他的師承,那位菩提祖師,其實是佛門中人。
難道......
是真的?
孔宣再不理會面如死灰的三霄娘娘,亦不去看那滿臉戒備的孫悟空三人。
在他眼中,這些人已然造不成任何威脅。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陸凡的身上,做出了最終的判決。
“陸凡,你罪業(yè)雖重,然家?guī)煷缺?,愿予你一線生機。便隨吾去吧,莫要再執(zhí)迷不悟。”
此言一出,陸凡的心,反而沉到了谷底。
那位圣人,也就是自已名義上的師尊,菩提老祖,如今對他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