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方二人,還能有誰?
不就是自家那兩位鼻祖,接引與準提兩位佛祖么?
藥師王佛與大日如來二人,臉上最后一分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
完了。
這回是真的完了。
先前還為燃燈古佛那失態(tài)之舉感到不解的菩薩羅漢們,此刻一個個噤若寒蟬,恨不得當場化作一尊石像。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什么也沒聽見,我什么也沒看見。
這樁事,傳將出去,讓他們日后有何面目去見靈山之上的兩位佛祖?
這罪過,怕是打入阿鼻地獄都算輕的了。
天庭的仙官們,更是魂不附體。
一位平日里在司祿部掌管仙籍,最是愛惜羽毛的老仙官,此刻只覺得眼前發(fā)黑,元神晃蕩。
他再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身子一軟,便要往后倒去。
“哎喲,哎喲......”他口中發(fā)出微弱的呻吟,“老夫......老夫這心口,怎么疼得這般厲害......怕是舊疾復發(fā),要......要不行了......”
旁邊一位仙官見狀,心中大罵這老狐貍機靈,自已怎就沒想到這個由頭?
他眼珠一轉,立刻捂住了自已的腦袋,臉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不好!我......我這頭風病也犯了!諸位同道,恕我不能奉陪,我得趕緊回府服藥去!”
說罷,竟真的轉過身,跌跌撞撞地便要往南天門里走。
“站?。 ?/p>
一聲斷喝,卻是從凌霄寶殿的方向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千里眼與順風耳二位神將,不知何時已立于殿前,面色鐵青地看著這邊。
“陛下有旨,今日南天門外之事未了,任何人不得擅自離崗!”
那幾個正待開溜的仙官,聞聽此言,身子頓時僵在了原地。
他們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那痛苦的神情還未褪去,此刻又添了幾分絕望,那表情當真是比哭還難看。
他們這才省悟過來,此事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不是他們想走便能走的了。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誰也別想先跳船。
玉帝陛下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誰也別想跑,要死,大家一塊兒死!
這一下,再無人敢動半點溜走的心思。
一個個垂頭喪氣,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面該死的三生鏡。
他們心中已是將佛門這群僧人罵了千百遍。
不是,哥們,差不多就行了啊!
我們只是想看看陸凡的過往,評判一下他的功過,你們怎么就把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給翻出來了?
還是關于圣人的!
那誅仙四劍可還在頭頂上懸著呢!
這鏡子里議論的,可不止西方二圣,那三清,那女媧娘娘,哪一個又漏下了?
這是生怕在場的死得不夠快,不夠齊整啊!
眾仙心中叫苦不迭,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看下去。
燃燈古佛癱在地上,已是癡了。
藥師王佛與大日如來,面如死灰,只顧著念經。
便是孫悟空楊戩哪吒三人,此刻也是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雖不懼事,可眼前這樁事,已遠遠超出了他們能應對的范疇。
就在這萬馬齊喑,人人自危的當口,那三生鏡中的景象,卻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鏡中,東皇太一的怒火還未平息。
“兄長,依我之見,什么天道定數(shù),都是虛言!這鴻蒙紫氣,既然道祖不公,那便憑我等自家本事去??!”
他一雙金色的眸子里,燃著熊熊烈火,“那紅云,不過一散修,何德何能,配得上這成圣之基?我等這便去尋他,與他論道一番!他若識相,交出紫氣,便罷了。若是不識相......”
他話未說完,但那其中的殺意,已是透鏡而出,讓南天門外的眾仙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妖師鯤鵬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卻并未言語。
帝俊沉吟片刻,緩緩點頭:“太一言之有理。”
伏羲在一旁看著他們,只是搖頭嘆息,卻也并未多言。
他知曉,這幾位的性子,一旦動了這念頭,便不是他三言兩語能勸得住的。
他將手中河圖輕輕一轉,那其中衍化的無窮天機便遮掩了他面上所有的神情。
他微微搖頭,對著帝俊與太一遙遙稽首,言語之間,已帶了幾分疏離。
“道不同,不相為謀。貧道與舍妹尚有要事,就不在此處多做叨擾了。二位陛下,鯤鵬道友,就此別過?!?/p>
他說完,也不待帝俊等人回應,便轉身朝著另一處走去。那里,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正靜靜地立著,她周身道韻渾然天成,手中托著一枚紅繡球,雙眸之中,似有造化生滅之景。
此人,正是日后的人族圣母,女媧。
女媧見自家兄長走來,并未多言,只是對著他微微頷首。
兄妹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其中蘊含的訊息,非外人所能洞悉。
隨后,便見他們身形一晃,化作兩道流光,徑直離開了這紫霄宮前的混沌地界,不知去向了。
南天門外的眾仙官瞧著這一幕,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這伏羲大神,當真是個明白人。
不愧是后世人皇之祖。
他深知那成圣之基乃是天道定數(shù),更是燙手的山芋,非福緣深厚者不可沾染。
帝俊太一等人此刻被貪念與嫉妒蒙蔽了心智,已然走上了歧路,他自是不愿與之同流合污,早早地便抽身離去。
這份果決與清醒,就不是尋常大能所能有的。
再看那妖族幾位,見伏羲離去,卻也并未放在心上。
那東皇太一更是朝著伏羲兄妹離去的方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哼,那伏羲,素來便是個瞻前顧后的性子!仗著自已有些推演天機的本事,便處處趨吉避兇,不肯沾染半分因果?!?/p>
“這般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他倒是撇得干凈!”
帝俊抬手,止住了太一的抱怨,他的面色雖同樣陰沉,但眼神之中,卻比太一多了幾分深邃的算計。
“太一,莫要這般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強求不得?!?/p>
“伏羲道友有他自已的道,與我等的道,終究是走不到一處去?!?/p>
“他既不愿摻和,由他去便是,于我等而言,反倒少了個掣肘之人,未嘗不是好事?!?/p>
妖師鯤鵬在一旁垂首低眉,聞言后,用那陰沉的嗓音附和道:“陛下圣明。伏羲道友與女媧娘娘兄妹情深,如今女媧娘娘已得圣位,他自然不愿再節(jié)外生枝?!?/p>
“我等的前路,終究還是要靠自已去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