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強調(diào)一次,我沒拿、甚至沒見過楊曉瑩的筆記本。狗娘養(yǎng)的下賤貨色才當三只手的小偷呢!誰偷了筆記本,你們找誰道歉去?!?/p>
向暖說罷,不再理會比落湯雞還狼狽的林夢嬌幾人,拽著田書琳大步離去。
當然,她和田書琳的模樣也沒好到哪兒去,從頭到腳全是泥湯子,成了妥妥的泥人。
向暖離開沒多久,兩個小的剛從岔路口路過,加入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中。
林小剛指著剛從泥坑里爬出的一個身影,“那個人好像嬌嬌姐呀!”
“嬌嬌姐最愛干凈,咋可能跳進泥坑里!”林二剛指向另一名穿長褂子的女生,“快瞧,那人的頭發(fā)像不像豬尾巴!”
圍觀的小學生們瞬間哄笑,“哈哈哈……豬尾巴豬尾巴,辮子翹成了豬尾巴!”
秦莉沖著人群呸了一口,“你們的辮子才是豬尾巴呢!”
又疼又丟臉,楊曉瑩氣得嗷嗷哭,用手擋著臉不讓人看。
林夢嬌和高玲玲兩人沉默著沒作聲,林夢嬌不出聲是怕發(fā)出聲音被人認出來丟臉。
高玲玲則是心里裝著事兒,拖油瓶一口咬定沒偷楊曉瑩的筆記本,還用惡毒言語罵了偷東西的人,她有些懷疑,筆記本到底是不是拖油瓶偷的?
布鞋沾了泥,一走一滑走不快,向暖和田書琳回到家門口時,遇上了下班的何金鳳。
何金鳳瞇眼瞧著兩人,等走到跟前,才不確定詢問,“你是、暖暖?”
“是我?!毕蚺穆曇艉苄 ?/p>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何金鳳的這一刻,心頭突然漾起了委屈,忍不住鼻頭泛酸。
何金鳳愣怔了片刻,確定自已的耳朵沒聽岔,忙放下手中提溜著的菜,大步上前拉過向暖上下仔細檢查。
“我的小祖宗呀,你咋搞成了這副樣子?比泥猴子還臟?!泵腿幌肫鹗裁?,“摔泥坑里也摔不了這么臟呀,你們是不是被人給欺負了?”
向暖沒否認,癟著嘴點了點頭。
何金鳳的面色瞬間拉了下來,用手將向暖臉上的泥扒拉干凈些,壓著火氣詢問,“有沒有哪里被傷著?快告訴鳳姨,誰欺負你了?”
向暖正要回答,隔壁院子傳來刺耳的叫罵聲,“都幾點了,那個死丫頭片子怎么還沒回來,殺千刀的玩意兒,一個個還要老娘伺候……”
田書琳的身子瑟縮了下,忙抬腳往自家院子里走。
向暖拉住她,“等你爸媽下了班再回家吧!”
平常好好的都要挨罵,田書琳弄成這副模樣,即將面臨多猛烈的暴風雨可想而知。
“你是袁桂珍的閨女?”何金鳳訝然詢問。
“袁桂珍是我媽媽,阿姨好!”田書琳禮貌打招呼,聲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你媽比正式工晚半個小時下班,還得一會兒呢!先去我家吧?!焙谓瘌P不由分說,一手一個,拉著向暖和田書琳往自家院子走。
“菜,菜還沒拿呢!”向暖回頭指著被扔在地上的大白菜土豆。
何金鳳不在意道:“丟不了,等會兒再出來拿?!?/p>
向暖和田書琳腳上和身上都太臟了,何金鳳找來一張防雨的塑料紙鋪在地上,才將兩人拎進了西屋。
火爐子的塞子被放開,蜂窩煤的火焰很快竄起,周圍的空氣被烘烤的暖融融的。
何金鳳在火爐子旁放了兩個小板凳,讓向暖和田書琳坐在火爐子邊烘烤取暖。
確認她們兩個都沒受什么嚴重的傷,也不冷不難受,何金鳳才細問起她們被欺負的緣由。
向暖沒隱瞞,將自已被冤枉成小偷、自證清白以及被林夢嬌等人攔路欺辱的事大概講了一遍。
田書琳則一言不發(fā),只垂著頭一個勁兒的掉眼淚,模樣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四個打兩個,向暖和田書琳的身量又比同齡人小,何金鳳腦補出一副極其惡劣的校園霸凌場面,氣到拳頭都硬了。
為安撫兩人的情緒,她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去堂屋拿了些水果糖、餅干和桃酥,讓兩人甜甜嘴、壓壓驚。
水果糖、桃酥和餅干都是好東西,田書琳說什么也不肯吃,向暖直接往她嘴里塞,等人吃完了再塞一塊。
將一包桃酥和半包餅干分著吃完,倆人差不多都吃飽了,壞情緒也消化掉大半。
何金鳳一直聽著隔壁院子的動靜,等袁桂珍夫妻下了班,將夫妻二人叫來了自家。
田書琳的模樣隨了爸爸田滿倉,田滿倉的五官眉眼長得很秀氣,單看面相就能看出是那種好說話的實在人。
袁桂珍則是典型的鄉(xiāng)下婦女模樣,黑黑瘦瘦的,皮膚很糙,一眼看去比實際年齡要老上許多。
夫妻兩人看到田書琳的模樣,都沒有開口數(shù)落,而是問她有沒有受傷,被誰欺負了等,可見是很在乎女兒的。
等夫妻二人將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何金鳳神色嚴肅表態(tài),“暖暖雖不是我生的,但我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今日這事兒不可能輕易算了?!?/p>
“楊曉瑩的爺爺是咱們?nèi)饴?lián)廠退下的老廠長,爸爸是生產(chǎn)科的科長,人家是干部家庭的子女,不好惹。我何金鳳向來頭硬,不怕得罪領(lǐng)導(dǎo),待會就去楊家給我家孩子討說法去?!?/p>
“你們夫妻要是也想給自已孩子討說法,就跟著我一起,不用你們出頭,走個過場就成。你們要是有顧忌,也別勉強,畢竟人活在世,誰都有不得已的時候?!?/p>
田滿倉為留城,高價買下的工作是肉聯(lián)廠的冷庫裝卸工位,袁桂珍暫時頂替摔斷腿的老工人在廠里打掃廁所。
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不敢因為一點孩子間的矛盾得罪廠里的領(lǐng)導(dǎo)也在情理之中。
聽完何金鳳的話,夫妻兩人還沒拿定主意,向暖先開了口,“我沒吃虧,不用阿姨替我討公道。”
她之前只知道楊曉瑩是干部子女,完全不知楊曉瑩的爺爺和爸爸都是肉聯(lián)廠的大領(lǐng)導(dǎo)。
何金鳳是殺豬線的大組長,楊曉瑩的爸爸是生產(chǎn)科的科長,找頂頭上司要公道 ,不是上趕著找虐嘛!
再說她也沒吃多大虧,楊曉瑩雖是挑事的人,可這會兒估摸著比她還慘呢!
她能解決自已的麻煩,沒必要讓何金鳳冒著得罪領(lǐng)導(dǎo)的風險,替她討勞什子的公道。
“不行,楊家閨女先是冤枉你偷了她的筆記本,放學后又霸凌你和書琳,行為太過乖張離譜。還有林夢嬌、高玲玲幾人,我必須找她們家長說道說道。仇怨不隔夜,我何金鳳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被人欺負了!”何金鳳語氣少見的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