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放輕的聲音,姜瑜曼覺得好像被一根羽毛撓了似的。
原本的起床氣也沒了。
張口想說些什么,但剛醒,腦子不靈光,不由得思考了一會兒。
而就在她沒說話的這幾息時間里,傅景臣又低下頭來。
姜瑜曼伸手去捂住他的唇,“夠了夠了,我已經醒了,你還來?”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傅景臣捉住她的手握緊,道。
“嗯?!苯ぢ泊_實覺得有點餓了。
下床吃東西,正吃著呢,肚子里的孩子也醒了,在里面動來動去。
姜瑜曼沒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摸著肚子嘆氣,“小祖宗,你都不睡覺的嗎?你媽媽也是人生的?。 ?/p>
因為年輕,她之前都沒什么感覺,最多就是身體重、看不到自己的腳。
一直到這幾天,總算深刻明白了度日如年這四個字。
明明剛滿九個月啊,最后這半個月這么難熬嗎?
傅景臣也把手撫上去,“別折騰你媽媽,等你出來,爸爸帶你玩?!?/p>
姜瑜曼見他眼神專注、語氣溫柔,那諄諄教導的模樣,人父感十足。
聽了這話,小家伙像是不滿意被爸爸教育了,又在肚子里動了動。
傅景臣感受著手下的動靜,抿了抿嘴唇,好似碰見了什么難題。
姜瑜曼瞬間回神,笑出了聲。
見傅景臣望過來,她咳了一聲,捧場道:“我們乖乖還是聽爸爸話的,動的不那么用力了。”
“小名叫乖乖?”傅景臣第一次聽到她這么喊,眼神微暖。
“不是,就是愛稱?!苯ぢ鼜澲郏盎蛟S可以起個小名叫動動。”
動動聽起來就更可愛了。
兩人就著孩子的問題,又說了一會兒話,傅景臣開口商量:“我們今天就去衛(wèi)生院,行嗎?”
這里畢竟不是京城,從石碾子大隊到紅旗公社的衛(wèi)生院,需要近一個小時。
他實在害怕出什么意外。
早點去比什么都好。
姜瑜曼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生孩子這事不是人為能控制的,有大把人半夜生。
雖然現在剛九個月,但也可以先去衛(wèi)生院住著。
她看向傅景臣,“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我去收拾好東西,下午就走?!?/p>
傅景臣說完,等姜瑜曼上床休息之后,就出去收拾東西了。
給孩子準備的衣服、尿布,還有外面的包被,這時候天冷了,少不了厚厚的褥子和帽子。
傅母一邊整理,一邊絮絮叨叨的,“這些東西我準備了好長時間,振江媳婦也幫忙了,這天冷,必須要有換的。”
“媽,剛生下來的小孩都這么小嗎?”傅海棠則是拿著衣服比劃,一臉好奇。
這衣服也太小了。
“是啊,”傅母點了點頭,“不過小孩子見風就長,養(yǎng)得好一點,出月子就能長不少。”
“當時你生下來就六斤,出月子的時候已經九斤多了?!?/p>
傅海棠不由得越發(fā)好奇,盯著這些小小的東西,怎么看怎么可愛。
給孩子收拾的東西好,傅海棠還好奇看著。
“你別把東西弄亂了?!备的敢姞睿诹艘痪?。
這才轉頭看向一旁。
傅景臣正在裝給他媳婦帶的東西,收拾的很細心,她也趕緊過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缺少的。
幾人忙了快一個小時。
收拾出來了一大堆東西,等傅望山把李大叔叫過來,幾人又拿起東西一趟趟搬。
知青點的人看著他們來來回回搬東西,也跟著望。
徐芳也在其中,她看著邊上的方惜文,壓低聲音道:“一家子能這么對兒媳婦好的,我還真不多見?!?/p>
“姜同志可真有福氣?!?/p>
羨慕的語氣都快溢出來了。
放眼望去,整個石碾子大隊,尊重兒媳婦的人家有,但誰家能做到傅家這樣?
公婆和小姑子都是一心幫襯,男人還當成眼珠子來疼。
生孩子要去衛(wèi)生院不說,帶的東西,驢車都快塞了一半了。
方惜文認可道:“所以要找本身就很好的人家……當然了,這也是姜同志自己會經營?!?/p>
還是那句話:日子是自己過,合不合腳,能經營成什么樣子,全靠自個兒。
有些家庭,不管誰嫁進去都會過得好,但是好的程度還是有所區(qū)別。
院中眾人都是一陣嘀咕。
傅家忙著搬東西,沒空和他們搭話。
東西搬完了,傅景臣才進屋子準備叫自己媳婦出來。
一進屋,才發(fā)現姜瑜曼坐在床上,正一臉石化的表情。
他心頭一緊,“怎么了?”自己媳婦這是怎么了?
姜瑜曼看見他,就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我好像羊水破了……”
傅景臣瞳孔地震:“什么?”
瞥了一眼床,確實看見上面洇濕了一大塊。
也顧不得問為什么,趕緊上前,將她一把抱起,就要朝著門外走。
恰好這時候傅母從門口進來,嚇了一跳,“景臣,你這是干什么?”
“曼曼要生了。”
傅母也瞬間緊張起來,“啊?要生了?”
這不是還有半個月嗎?這也太突然了!
門口的李大娘一聽,趕緊道:“破水了沒有?破水了就趕緊躺平,不然流完了就難生的很?!?/p>
她上來看個熱鬧,和傅母正搭話,沒想到就能撞見這事。
“破了?!?/p>
“那就趕緊把她放床上,用東西墊著腰下?!?/p>
“可我們要去衛(wèi)生院的啊?!备的负喼被懦闪藷o頭蒼蠅。
李大娘擺擺手,“在家里生還是在醫(yī)院生,不都是一樣?她現在羊水破了,你們折騰一個小時去衛(wèi)生院,到時候大人孩子都遭罪?!?/p>
說著,招呼幾人進門,讓姜瑜曼躺好。
又趕緊去叫了幾個要好的人去通知接生婆,自己則是朝著驢車那跑。
眾人都忙的團團轉。
姜瑜曼躺在床上,覺得肚子疼的目前還在承受范圍內,就是腰酸脹得很。
她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孩子踢了自己好幾腳,然后她似乎聽到了水球破裂的聲音。
下一秒,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打濕了床褥。
這就要生了?
傅景臣就守在她身邊,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她不說話,伸手握著她的手貼在臉上,“曼曼,你別怕。”
讓她別怕,實際上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說起來,現在條件落后,生孩子真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
沒一會兒,接生婆匆匆進門。
一進門,先是摸了摸胎位,接著就揮手趕人了,“快出去吧,你媳婦胎位是正的,說不定天黑就能生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