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前一夜,注定是個很難入睡的日子。
但許眉抵不過身體本能,后半夜還是進入了夢鄉(xiāng),秦東凌則一直沒什么睡意,唯獨感受著媳婦在自已懷里,一顆不安的心才略微落到實處。
第二天,兩家人一起出發(fā)去火車站。
穆紅昨晚綁好的行李口袋散開了,夫妻倆在旁邊系緊,秦東凌和許眉拉著卓清淮先穿過馬路。
小孩看著他倆,突然道:“謝謝大姐姐,謝謝秦叔叔?!?/p>
秦東凌:“……?!?/p>
提著行李過來的夫妻倆剛好聽見這句話,穆紅瞬間笑了:
“你這孩子,你姐姐是人家東凌的媳婦,你要喊人就好好喊。”
卓清淮有點糾結(jié),不知道該叫阿姨,還是該叫哥哥。
但許眉實在是像個姐姐,他雖然小,卻不想把漂亮女同志叫老了。
“沒事,”
沒有人不喜歡被叫年輕,許眉還挺高興,“清淮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咱們大人知道就行了。”
卓清淮瞬間高興了,倒是秦東凌看起來略微有點幽怨。
這點小小的幽怨,在即將上車的時候消失殆盡。
看著他那么不放心,那么掛念的眼神,許眉忍著難受寬慰他,“你是做正事,大家顧好了才有我們的小家,別想太多?!?/p>
秦東凌很想在她面前承諾些什么,可是想來想去,居然一句話都給不出來。
他希望陪著她生產(chǎn),但是誰也說不準(zhǔn)局勢什么時候穩(wěn)定,之前高興自已多了一個家人,現(xiàn)在卻心疼許眉要在這其中付出的東西。
“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彼詈笾荒苓@么說。
這是許眉最希望聽到的話。
可惜火車站人來人往,縱使她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里親他,兩個人最后緊緊抱在一塊。
但也只是一觸即分。
上火車后,許眉看著穆紅的臉紅撲撲的,難得有點好奇,“姐,你這是咋了?”
穆紅還沒開口,卓清淮就急哄哄道:“我爸抱了我媽,我媽臉就紅了。”
話音剛落,看見了來自親媽想要刀人的眼神,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漸漸沒了聲音。
穆紅瞪了兒子,轉(zhuǎn)過頭看許眉的時候,又變得極其不自在,不過眼角眉梢的笑意就能看出來,她也很高興。
“老卓這是放心不下家里,”她看著許眉,“但真要說這個,東凌才最不放心你。”
“我能照顧好自已和孩子,我現(xiàn)在只希望他平安,畢竟他做的事情是正確的。”許眉目光堅定。
“這就對了?!?/p>
穆紅高興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里還有桃酥。”
許眉沒有推辭,她最近很喜歡吃甜的,吃了心情就會變好。
見穆紅翻出一包,她只拿了一塊,還感嘆,“姐,你帶的東西真多?!?/p>
“我這人閑不住,不拿點東西去就不自在?!?/p>
穆紅說著就開始笑,“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聽定英說,部隊里的人知道你就拿了衣服去,還說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p>
許眉:“……。”她還真不知道。
穆紅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自已猜對了。
“他們沒啥惡意,大家都覺得你寫文章可厲害了,他們還掃盲,你可是大學(xué)生!”
“東凌雖然沒跟你說這些,但我聽定英說,當(dāng)時他看起來心情可美了?!?/p>
卓定英和秦東凌關(guān)系還不錯,很多事情,穆紅這個枕邊人都清楚。
有一大部分,兩人的知情狀況都處于重疊狀態(tài),至于那一小部分,許眉聽穆紅說,也聽得津津有味。
果然,在秦東凌這里,自已是真的沒有缺點。
……
綠皮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行駛了好幾天,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穆紅已經(jīng)比許眉早一站下車了,但許眉行李不多,所以提著也很輕松。
一出站,就看見了在外面翹首以盼的管菁華,管菁華也恰好看見了她。
“可算是回來了,從接到你的信開始,我就每天盼著你回來的時間。”她走上前,接過女兒手里的行李。
打量許眉幾眼,看她雖然有些疲憊,但氣色還不錯,臉色又稍微好看了一些。
母女倆回到家里,這里和剛走的那會兒沒有區(qū)別,只是院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針線筐,里面放著幾件沒有做完的小衣服。
注意到女兒的眼神放在這上面,管菁華解釋道:“我閑著沒什么事,提前準(zhǔn)備。”
許眉想起自已小時候,那些漂亮、樣式繁復(fù)的衣服,幻想著女兒穿上的樣子,簡直心花怒放,“媽媽,你繡點花樣吧?!?/p>
管菁華笑得合不攏嘴,點頭道:“都要準(zhǔn)備,男女還不確定呢?!?/p>
在這一點上,許眉特別堅持,“一定是女兒?!?/p>
這么多年過去,噩夢在管菁華腦海中殘留的印象越來越小,很多細節(jié)她已經(jīng)記不清楚。
見許眉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莫名也相信了,應(yīng)該是個外孫女。
當(dāng)即改口,“行,那我多繡點好看的圖案?!?/p>
許眉又開始看那幾件小衣服,越看越覺得可愛,心都化成了一團。
“現(xiàn)在還沒做好,等做好了你再看。”
在做衣服上面,管菁華相當(dāng)有天賦,何況還有親女兒練手了那么多年。
她覺得沒什么好看的,反而心疼許眉沒有睡好,“你進去睡一覺?!?/p>
許眉確實困了,在屋子里睡得很沉,醒過來,窗戶里透出來的光已經(jīng)變得昏暗,讓屋子里的一切都變得相當(dāng)朦朧。
這一刻,她簡直分不清自已在何處。
坐到屋子里的梳妝臺前,鏡中的自已有些模糊,唯獨脖子上戴的翡翠愈發(fā)翠綠,在這樣昏暗的環(huán)境里都相當(dāng)有存在感。
許眉只瞟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但是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這一世,這塊特殊的玉佩,在十七歲父親交給她的那一刻起,就像蒙上了一層灰,成了塊再普通不過的玉佩。
她那時候覺得,一切都是因為自已重生了,這塊特殊的玉佩幫助了她。
怎么睡了一覺起來,玉佩就變得和正常的時候一模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