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中蘇應該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的。
但鬼使神差的,他做出了和本心不一樣的抉擇,扛起了昏倒的索爾,沿著街道走去。
他步子很沉。
換作以前,哪里需要這么狼狽,隨手一指就能將索爾飄在天上飛起來。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現(xiàn)在擁有的力量極不穩(wěn)定,對比以前不僅孱弱,而且貌似只能在某種特定的心境和情況下才能施展出來。
而索爾這個壯漢的確重的像頭豬。
他以人類之軀,在短短一天之內被打了兩針鎮(zhèn)定劑,又從地下黑市里殺出來。
雷之惡魔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疲憊過。
他的精力,本應該是無窮無盡的。
中蘇扛著昏迷的索爾,不知所謂的在街道上走著,沿途的路人見狀紛紛讓開。
直到此刻,中蘇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他不知道自已要去哪。
剛才的醫(yī)院么?
他倒不是找不到路,只是那個醫(yī)院很明顯是個殘酷且危險的地方,再次回去,他怕又被某個不懷好意的蟲子盯上。
亦或者說,他現(xiàn)在有些討厭醫(yī)院里的那股味道,討厭那些針管。
他并不喜歡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已經失去的夠多了,唯獨不想失去自已對于自已身體的掌控力。
但同時,這里又是一個對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
路就在腳下,可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往哪走,尤其是身上還背著這么一個重物。
于是他只能沿著街道向前。
不遠處,一扇門打開,醉漢搖搖晃晃的扭出了門口,涼風陣陣。
中蘇看了一眼門牌。
他其實是識字的,只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懶得在乎。
因為過去的惡魔不需要這些。
單純的雷霆之力就可以為他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門牌上用妖嬈的字體寫著“大山雀酒吧”幾個字。
“酒?”中蘇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索爾依舊在流血的肩膀,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家伙受傷了,如果不處理一下,說不定挺不過這兩天。
印象里,他曾見過領地下的凡人是如何處理傷口。
“總之,先把這個家伙放下來,然后處理一下?!?/p>
大山雀酒吧。
一個高高壯壯的身影闖入了門。
“我需要酒,給這個家伙消處理一下?!敝刑K朝著柜臺喊了一聲。
幾道目光應聲而來,看見中蘇把沉得要死的索爾丟在桌子上,像是甩下一袋破麻布。
柜臺的老板打量了一眼,這里坐著的全是些響當當?shù)募∪鉂h子,這也正是酒吧名字的含義。
“威士忌,伏特加,生命之水……還是小朋友的專屬牛奶?”老板嗡著聲音說了一句,酒吧里頓時傳來一陣粗獷的笑聲。
他的確是在嘲笑中蘇。
對方看起來就像個流浪漢,經歷了一系列的逃亡和戰(zhàn)斗,他看起來實在是太狼狽了。
一眼就是兜里摸不出兩個子兒的家伙。
中蘇的眉頭皺了起來。
“先看看積蓄?!崩习逍Φ?,“這里不歡迎窮人?!?/p>
中蘇強忍住握拳的手掌,搖了搖頭。
錢?
咒藍把他丟過來的時候除了一身衣服,啥也沒給過他。
他試著摸了一遍索爾的兜里。
空空蕩蕩的,和他如出一轍。
這是個和他一樣處境的,可憐的仆從。
老板看了一陣,無奈道:“沒有錢的話,酒可不喝自已從瓶子里蹦出來?!?/p>
他微微瞇眼,話鋒一轉道:“或者,如果你能擊敗我的這些客戶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通融通融?!?/p>
他話音落下,酒吧里的桌子旁零零散散站起幾個大肌霸壯漢,耀武揚威的秀著手臂上的肌肉。
中蘇沉默的走向他們,大馬金刀的在桌子旁坐下。
良久,一陣刺痛驚的索爾從昏迷中醒來。
他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沖出了水面,感覺黏黏糊糊的。
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燈光,一時之間他以為自已又被抓住了,在某些地牢里被審問。
但視線里,一名壯漢提著酒桶走開。
疼痛感這才又再度降臨,索爾捂著肩膀倒吸冷氣。
他看了一眼,一名長相陌生的酒吧老板端著藥和紗布朝他走來。
“嘶——,該死,這是哪兒?”索爾低呼一聲。
“這里是我的酒吧,年輕人。”他說道。
“我怎么會在這兒?”索爾絞盡腦汁思索。
他耳邊傳來一陣壯漢們的高呼聲,熱烈的不亞于像是在看一場球賽。
還是世界最頂尖的那種,一幫子人在為自已支持的球隊高呼。
他想了一陣。
自已神力爆發(fā),干掉了那些地下黑市的攔路仔,然后跟中蘇分道揚鑣,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失去了一段記憶。
老板在他的對面坐下,從容的朝他推來一杯調好的酒,朝一旁人聲鼎沸處比劃道:“那個家伙送你來的。”
說這話時,老板眼里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中蘇順著他比劃的方向看去,目光越過重重疊疊圍在一起的人群,然后便看到了令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中蘇,他沉默的坐在桌子的一邊,而他對面則是一個肌肉爆棚的壯漢。
兩只粗壯的手臂在桌子中央握拳,一票人興奮的歡呼。
“扳倒他,布萊恩!”
“干,讓這些小白臉見識一下咱們的厲害!”
“這是……”
索爾罕見的沉默了。
老板面露微笑,從容的靠了過來,解釋道:“不久之前,那個家伙把你扛進了我的酒吧,但他沒有錢,所以我們打了個賭。”
他把手里的藥和繃帶擺在桌子上,笑道:“只要他能扳倒十個,我就會為你處理傷口。”
聽見老板的話,索爾愣了一下。
他目光無意的掃過人群,這里個個都是力能扛鼎的漢子。
身上爆棚的肌肉淌著晶瑩的汗?jié)n,一個個看上去都是能徒手拉車的猛人。
他抿了抿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問道:“這是第幾個了?”
“最后一個!否則你以為他們?yōu)槭裁催@么激動,哈哈!”
老板面色興奮:“這家伙,快要把我這一票的猛男都干翻了,F(xiàn)uck!”
這是個狂野的地兒,索爾已經感受到了這股氣氛。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是望著中蘇額頭上扭曲的青筋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