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不朽世家?!?/p>
秦忘川指尖輕叩桌面,神識掃過閣中眾人。
在踏入玄音閣的剎那,他就感知到了這人特殊的氣息——帶著古老龍韻的威壓,分明是某個帝族或是不朽世家的傳人。
而他呢,全身仙骨,再加上二哥所贈隱藏氣息的吊墜。
大帝之下根本感知不到。
“這人是誰家的?”秦忘川隨口問道。
蘇映雪下意識看向身旁抱琴而立的葉見微,見對方毫無反應,以為是在問自已。
她剛怯生生地搖頭:“不知...”
“回世子,是養(yǎng)龍肖家?!币坏滥新曂蝗粡年幱疤巶鱽?。
只見一位身著玄甲的男子單膝跪地,恭敬回應。
蘇映雪頓時耳尖通紅,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袖。
她這才明白秦忘川根本不是在問自已,而是在問暗中隨行的暗衛(wèi)。
“肖家?”秦忘川點點頭,隨后抬手揉了揉少女的發(fā)頂,指尖傳來微微的顫抖。
“怪不得有一絲古龍的氣息?!?/p>
肖家、紀家、古家共居十方仙庭最北端的太古禁地。
有了古淵那個例子,秦忘川對這肖家也沒什么好感。
玄音仙子指尖輕按琴弦,琉璃色的眸子微微流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肖姑娘自上次一別,似乎...也沒什么長進嘛。”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肖紅綾的胸口,語氣輕柔卻字字如刀。
眾人聞言,皆是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
只見琴臺之上,玄音仙子一襲素白流仙裙,身姿纖秾合度,宛若九天玄女般清冷出塵。
而對面的肖紅綾雖也是絕色之姿,可那身紅裙之下......
一個( Y )一個| |
絲毫沒有可比性。
“你!”肖紅綾瞬間漲紅了臉,那處正是她最在意的痛處。
她猛地一拍案幾:“有沒有長進,比了才知道!”
話音未落,肖紅綾玉手一揮,一具通體赤紅的古琴憑空浮現(xiàn)。
琴身如血玉雕琢,七根琴弦散發(fā)著熾熱,竟是傳說中的“龍煌烈日琴”。
“錚——”
第一聲琴音炸響時,整座玄音閣的地面都震顫起來。
音波化作實質(zhì)的火龍?zhí)撚?,帶著焚盡八荒的氣勢直撲琴臺。
說是虛影,其實已經(jīng)化為了凝實的異象!
玄音仙子見此則不慌不忙,素手在七弦琴上輕輕一拂,演奏起那首熟悉的《九霄引》。
羊脂玉鈴叮咚作響,音波凝成火鳳迎擊。
火龍與火鳳糾纏在一起,一時間不分高低。
仙音入耳,眾人只覺神魂一顫,仿佛置身于九天之上。
那音波凝成的火鳳與火龍在半空糾纏撕咬,每一次碰撞都迸濺出璀璨的火星,將整座玄音閣映照得如同白晝。
臺下所有賓客都不約而同屏住呼吸,說斗琴,其實更像是一場廝殺!
很快,火龍逐漸吞噬了火鳳。
“玄音仙子要輸了?”范梓口中呢喃,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結局。
肖紅綾眼中閃過一絲狂傲,指尖在琴弦飛舞,火龍頓時威勢暴漲:“玄音閣的圣女,不過如此!”
她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玄音仙子的琴風突然一變。
一道清越鳳鳴響徹整個玄音閣,火鳳虛影驟然蛻變?yōu)榻瘌P!
金鳳涅槃,九霄鳳鳴起,僅是一個振翅,那囂張火龍便如煙塵般潰散。
肖紅綾指下琴弦啪地崩斷,她瞪大雙眼,看著自已苦心凝聚的火龍竟在金鳳展翅的余波中灰飛煙滅。
那金鳳甚至未曾真正出手,僅憑展翅時自然逸散的威壓,便讓龍炎盡數(shù)湮滅。
“噗!”肖紅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后站起身指著玄音仙子,手指因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上次的時候還沒那么強!”
玄音仙子指尖仍輕撫琴弦,絕美的臉上依舊淡然:“肖姑娘的確長進了不少,能讓我用出幾分全力。”
意思就是,上次比試看似半斤八兩,略勝一籌。
但其實那是我讓你的,不然,還真以為自已有多厲害?。?/p>
“廢物!”肖紅綾突然暴起,將殘破的血凰琴狠狠砸向地面。琴身撞碎三塊靈玉地磚,她猶不解恨地踩上去碾了幾腳:“都是廢物!”
玄音仙子微微蹙眉,指尖輕點,將飛濺的琴身碎片定格在空中。
“三千年火候的焚天龍煌木。”她嘆息著搖頭,“可惜了?!?/p>
肖紅綾聞言更是暴怒,腰間抽出九節(jié)鋼鞭猛地甩向琴臺:“裝模作樣!”
在鞭梢觸及靈霧的剎那,被一道無形的音障震得虎口發(fā)麻。
玄音仙子素手輕撫琴弦,提醒道:“肖姑娘,若我是你,便不會在此出手。”
肖紅綾聞言臉色變換,她死死盯著琴臺上那個始終從容的身影,果然發(fā)現(xiàn)四周暗處不知何時已浮現(xiàn)數(shù)道晦澀強大的氣息——正是大衍皇朝的高手。
論道之日將至,這段時間內(nèi)皇都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變故。
“好...很好!”她突然冷笑一聲,鋼鞭狠狠抽在地面,炸開一道三丈長的裂痕,“我看你也就配抱著那破琴裝清高!”
“我們走!”
這是承認自已在琴藝這塊不如她了。
玄音仙子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指尖輕輕撥動琴弦,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尋得知音一曲,勝過百年苦修。”
臺下眾人尚未從震撼中回神。
“仙子此言差矣!”
范梓突然起身高喊,“在下愿傾盡家財,只求仙子指點琴藝!”
玄音仙子連眼神都未給一個,素手輕揮間,琴臺緩緩降下。最后一縷琴音化作清風,卷起她垂落的青絲:“知音難覓,知音難覓......”
說完,她琉璃色的眸子抱有一絲期望的掃過四周,眉心朱砂在月光石映照下愈發(fā)鮮艷。
“可還有人要展示一曲?”
“我來!”
一名月白長袍的年輕修士迫不及待地發(fā)言,身后隨從抬上古琴,顯然也是某個世家的公子。
他朝玄音仙子拱手一禮,臉上帶著幾分自得:“在下雅韻樓陸明塵,愿為仙子獻上一曲《碧海潮生》?!?/p>
說罷,他盤膝而坐,指尖在琴弦上一撥——
一陣清越的琴音頓時流淌而出。
琴聲時而如清泉叮咚,時而似松濤陣陣,竟在虛空中凝出朵朵青云異象。
臺下眾人紛紛頷首,連不通音律的范梓都覺得好聽。
然而玄音仙子只是靜靜聆聽,琉璃色的眸子波瀾不驚。
待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她輕聲道:“琴技已臻化境,可惜......”
“可惜什么?”陸明塵急切追問。
“可惜只得了形,未得其神?!毕勺铀厥州p抬,羊脂玉鈴無風自動,“真正的《碧海潮生》,該是這樣——”
她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撥。
“錚——“
一道清音響起,整座玄音閣突然云霧繚繞。
虛空中,九重浪潮的虛影漸次浮現(xiàn),每一重都流轉著不同道韻。
第一重潮,細雨潤物;第二重潮,驚雷破空;...第九重潮,萬籟俱寂。
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閣中眾人仍沉浸在那浩瀚天音中不能自拔。
陸明塵呆立原地,半晌才深深一拜:“仙子...受教了。”
玄音仙子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掃過周圍。
“可還有人要展示?”
就連剛才那位琴技入臻的人都入不了仙子的眼,自然沒人敢出言。
‘看來,今天也沒有嗎...’
她指尖輕撫琴弦,聲音里帶著幾分落寞,“既無人,那今日便以最后一曲《九霄引》作結罷?!?/p>
素手剛撥動琴弦,忽然——
“錚!”
一道完全契合的琴音竟從一間緊閉房門的雅閣方向傳來。
玄音仙子指尖猛地一顫,琉璃色的眸子瞬間亮起異彩。
她難以置信地望了過去,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