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一幫窮鬼
“我沒說不借?!比~公子小聲說道。
陳觀樓伸手,“趕緊給錢吧?!?
“可我也沒說要借啊!”葉公子辯解道,貌似他也知道自己不地道,表情略顯心虛。
陳觀樓雙手抱胸,冷眼看著對方,“敢問葉公子,你到底是借還是不借,能不能給個準(zhǔn)話?!?
葉公子咬咬牙,顯得很難為情,表情連連變換,揮手打發(fā)了車夫,確定周圍沒有第三人,他才說道:“我沒那么多錢。他張口就借一千兩,我沒有?!?
哦!
原來是表面光公子。
陳觀樓了然。
這些公子哥,看起來一個個派頭十足,實則現(xiàn)金流少得可憐??隙ū炔簧详愑^樓的現(xiàn)金流。
“那你有多少錢?”陳觀樓絕對沒有看不起對方的樣子。沒錢又不是丟人的事,年輕人,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葉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感覺有點丟臉,但他還是說道:“我只有一百兩左右?!彼裕芙^了同僚的宴請邀約。他擔(dān)心沒錢回請。
這一百兩,是他用來糊面子的壓箱底的錢,不敢輕易動用。
陳觀樓盯著對方看了又看,內(nèi)心有很多槽想吐。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個靈魂問題,“究竟是一百兩,還是一百幾十兩?”
葉公子心想,反正已經(jīng)丟臉了,也就無所謂,“其實沒有一百兩,只有五十九兩?!?
陳觀樓嘴角抽抽:葉公子最擅長的事情其實是四舍五入吧。
“那你能不能找人借點,湊個一千兩。”
“我能找你借嗎?聽說你有錢?!比~公子似乎點到了厚臉皮技能,直接順桿子爬。
陳觀樓都?xì)庑α?,“我沒錢?!?
“我也沒錢。我這點錢還要做場面?!比~公子攤手,“煩請你告訴文賦,并非我不肯幫他,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等我有錢了,我就去探望他?!?
陳觀樓很心塞,“你就不能找其他人借,你那么多好朋友?”
“我那些朋友連我都不如,怎么可能比我有錢?!?
“你身上總有值錢的玩意吧?!?
“那不行。值錢的玩意都是侯府的,并非我的。我豈能變賣侯府的東西換錢,我成什么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外人不知道怎么議論我。我一個人丟臉無所謂,連累了我表姐,我罪過就大了?!?
說來說去,葉公子就一個意思,要錢沒有。
陳觀樓咬咬牙,果斷走人。
張文賦這個公子哥,白混了這么多年,身邊連個有錢佬都沒有。
缺錢,就找個富二代,把人拉進(jìn)小圈子,從此后就有了提款機(jī)。此乃基操。他偏不,偏要擺著傲慢的姿態(tài),目下無塵,這么多年,愣是沒給自己找個錢包。混得真失敗。
這幫二代的腦回路,實在是難以理解。
死要面子活受罪。
難怪這幫年輕二代不去銷金窟,而是醉心于詩會文會。場地免費,酒水自家地窖拿的,丫鬟仆人家里帶來的,點心府中廚娘做的,不費幾個錢就能把這個會那個會辦起來。又體面又文雅,面子里子都有了,還不用花私房錢。
說起來,勉強(qiáng)算是精打細(xì)算,會過日子。
肖金那邊的結(jié)果跟他一樣,拿著一疊借據(jù),愣是沒借到一文錢。
次日一早,陳觀樓將所有借據(jù)還給了張文賦,“一幫窮鬼!”
張文賦:……
怎么能罵人。
他抱著借據(jù),其實也挺絕望的,“一文錢都沒有?”
“全都是窮鬼,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這么多年,你就愣是沒結(jié)交一兩個有錢的哥們?”
“錢多俗氣!那幫有錢佬,不配做我朋友?!睆埼馁x一臉清高的說道。
陳觀樓只感覺牙酸,酸死了。
他嘖嘖兩聲,“這么嫌棄錢,那你別放風(fēng)?。 ?
張文賦整張臉垮掉,“我哪知道自己會被下天牢?!?
“我記得你的罪名里面有一項是貪墨。你貪墨的錢呢?一點私房錢都沒存下?”
“花了!”
公子哥沒有為錢發(fā)過愁,有多少花多少。京城花錢的地方很多,賺錢難,花錢易。錢如流水一般嘩啦啦就花了出去。等到急用錢的時候,到處找一找,或許能找到幾兩散碎銀子。
陳觀樓暗自嫌棄,本以為這回能賺一筆,得,是他想多了。還得那群官場老油條靠譜,別看一個個心眼多,但是真的有錢啊。當(dāng)家跟不當(dāng)家,是有區(qū)別,區(qū)別猶如天塹。
沒錢,張文賦想要放風(fēng)的愿望只能無限期推遲。
他提議借貸,陳觀樓都沒搭理他。就這德行,還找錢莊借貸,呵呵!
陳觀樓愛錢,但他有底線,絕無害人之心。除非對方先要害他。
所以他拒絕張文賦借貸的要求。雖然看不慣對方,卻也沒有要將推進(jìn)火坑的打算。
熬吧!
張文賦繼續(xù)每天嗷嗷叫喚的熬下去。
隔壁錦衣衛(wèi),又抓了幾個東宮屬官。這幾個被抓的,原本已經(jīng)被降職,打發(fā)到清水衙門坐冷板凳。就這都沒能逃過一劫,還是被錦衣衛(wèi)請去喝茶。
消息傳到謝長陵耳朵里,謝長陵好一陣沉默。
他像是個雕像似的,坐著一動不動。
陳觀樓有些擔(dān)心,“謝大人,你可不能想不開啊!各人有各人的運道,你管好自己就行?!?
謝長陵一雙眼眸猶如汪洋,深邃,難以窺探其中隱秘,“你擔(dān)心我想不開會自盡?”
“你們這群東宮屬官屬于重點關(guān)注對象,要是死了,很麻煩的。”陳觀樓實話實說。在聰明人面前,犯不著遮遮掩掩。
謝長陵呵呵冷笑,笑容難達(dá)眼底,內(nèi)心積壓著怒火和滔天的恨意,“陳獄吏放心,本官不會想不開。請問,于照安于大人回京了嗎?”
“剛回來,還沒正式上任?!?
于照安即將出任右相,消息早已經(jīng)傳遍天下,天牢的犯官自然也不例外。
“一朝宰輔,最年輕的宰輔……”謝長陵緩緩閉上雙目,片刻之后,猛地睜開雙眼,“陳獄吏可否幫我?guī)б环庑沤o于大人?”
陳觀樓擺手拒絕,“這事不合適?!?
“陳獄吏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陳觀樓沖天翻了個白眼,表情譏諷,“于照安跟你,其實是一類人。我不想夾在你們中間當(dāng)傳話筒,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你們啊,心都是黑的?!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