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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政治的盡頭是玄學

次日白榆吃過早飯,正準備出門去國子監(jiān)看看歷事監(jiān)生辦下來沒有。

但花媒婆帶著兩個娘子進了內院,白榆就放棄了出門計劃。

這兩個娘子就是先前白榆從名冊里選出來的兩位,一個是王錫爵的前小媽,一個是鄒應龍、顧憲成的前小師娘。

如今真人進了門,白榆掃了幾眼,感覺都還行,不愧是經過“京官嚴選”的。

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紀,王錫爵的前小媽姓衛(wèi),小圓臉純欲氣質;

鄒應龍、顧憲成的前小師娘姓胡,瓜子臉清秀系。

至于身材就看不出來了,大冬天的都是厚棉襖棉裙裹著。又不可能先開箱驗貨,就當是開盲盒,留點期待感。

不過白榆主觀上猜測身材也不會太差,他有點相信“京官嚴選”了。

花媒婆把契約都帶來了,還跟著幾個負責畫押簽字的家人、保人,手續(xù)很專業(yè)很正式。

每人三十兩禮錢,白榆也沒講價,痛快的付了。

行情大致就這樣,美貌年輕女子一般是壯勞力價格的兩三倍甚至更多。

等手續(xù)都搞完,兩位娘子和家人作了別后,該走的就都走了。

不過花媒婆臨走前,白榆又偷偷的給了點定金,想再試一次抽卡手氣。

但花媒婆說,西城這邊難找合適的了,需要去其他片區(qū)仔細搜羅,年前大概來不及,等年后開春才行。

回到內院,白榆“嘿嘿嘿”笑了幾聲,進屋準備開盲盒。

但還沒來得及上手,白孔的渾家就沖到了內院,隔著門簾叫道:

“大爺!門外有人找,說是小閣老派來的,立刻請你去燈市口嚴府!”

白榆罵罵咧咧,只能走出家門,上馬車直奔東城。

進了嚴府,就見嚴世蕃坐在堂上,臉色極其難看,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你上次不是說,只用九個字就可以挽回三大殿工程造成的頹勢?”嚴世蕃沒有寒暄,對白榆直接問道。

白榆答道:“那個事其實不急,我認為還沒到最好時機。

如果要爭奪君恩,我們現在推進獻禮工程就很可以了。

規(guī)劃出幾條大街,準備好材料,明年開春后大概兩個月就能搞定。

那是世人從未見過的白色硬泥大街,多么壯觀,冠以向四十周年獻禮之名義,帝君必定龍顏大悅啊?!?/p>

嚴世蕃急躁的打斷了白榆,“那太慢了,等不及,我要盡快見效的!現在就能見效的!”

白榆好奇的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嚴世蕃回答說:“最近帝君好幾次單獨召見徐階商議國務,卻沒有找家父!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若還無所作為,容易失去對朝政的控制,所以必須做點什么能夠立即見效的事!”

白榆對嘉靖朝西苑內部細節(jié)和生態(tài)規(guī)則了解不多,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么嚴重。

嚴世蕃警告說:“你不要不以為然,帝君的單獨召見就是一個風向標!”

白榆開玩笑說:“最近花銷大,比較缺錢......”

嚴世蕃怒道:“你投靠我們父子,就是只想騙吃騙喝騙錢的?到現在你還沒出過力吧?”

白榆回應說:“哎,你看,你又急。我還能跟你說笑,說明我有把握啊?!?/p>

嚴世蕃:“......”

總算有點理解,為什么陸炳那么執(zhí)拗的想弄你!

白榆開口道:“帝君現在最大的心病,大概就是三大殿有點不盡如人意。

其實新修的三大殿依然是天下最宏偉的建筑,但什么東西最怕的就是攀比。

這個不盡如意,主要指的是跟以前三大殿相比較的結果。

所以有個簡單辦法,就算不能消除也能緩解帝君的芥蒂,至少能讓帝君感受到我們的用心?!?/p>

嚴世蕃連忙追問道:“什么辦法?”

白榆答道:“當然就是給三大殿改名了!”

嚴世蕃:“......”

這是什么神鬼思路?還真踏馬的思維盲區(qū)了,改名是什么理由?

這白榆哪知道?反正原本歷史上就是改名了。

現在他只能信口胡編:“改了名字后,和從前的名字不同,那就是另一種建筑了。

既然是不同的建筑了,那當然就不用再進行比較了。

沒有攀比,心病自然就消除,大概可以這么理解?!?/p>

嚴世蕃緊緊皺起了眉頭,努力的理解這些話里的含義。

最后嚴世蕃若有所悟的說:“這好像是贏學更廣義層次的實踐?”

白榆愣了下,然后連連點頭:“???對對,沒想到小閣老的贏學造詣也如此之高了,甚至已經超過了我?!?/p>

嚴世蕃雖然對這個主意將信將疑的,但既然氛圍都烘托到這了,就只能繼續(xù)往下問:“應該改成什么名字?”

白榆不假思索的說:“奉天殿改名皇極殿,華蓋殿改名為中極殿,謹身殿改名為建極殿!”

嚴世蕃品了一番后:“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這就是你說的,九個字挽回三大殿工程的頹勢?

這三個名字,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這白榆哪知道?反正歷史上就是這么改的,嘉靖皇帝就喜歡這名字。

此時白榆只能繼續(xù)信口胡編:“這是我運用大數據測算出來的,帝君必定喜歡的名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以不能具體解釋。

里面不可名狀之神圣,解釋出來就壞了氣運。

信我者靈,不信我也沒法,小閣老你看著辦?!?/p>

嚴世蕃:“......”

臥槽!請你過來是幫著參謀畫策的,怎么像是在路邊請了一個八流江湖騙子?

你咋不說信你者靈、不信你者死?

白榆勸道:“小閣老不妨試試看,又不用付出什么。

最多也就是不被帝君采納而已,小閣老能有什么損失?”

嚴世蕃盯著白榆看了會,狠狠的說:“這次我就信了你的邪!

暫時也別無他法,死馬且當活馬醫(yī),我這就進宮去!”

這就是“戰(zhàn)績可查”的含金量了,雖然白榆這次看起來很離譜和詭異,但過去白榆邪門的時候多了,而且都成了,信心比技術更重要。

白榆見談完了,就起身告辭,準備回家開盲盒。

嚴世蕃卻攔住了白榆,“別走,還有事情要委托給你?!?/p>

白榆疑惑的說:“還有何事?一并說了吧?!?/p>

嚴世蕃指了指西北方向,“臨近年節(jié),帝君修仙次數越發(fā)密集。

我把西閣交給你使用,煩請撰寫三十篇各類主題的青詞,以備家父供奉?!?/p>

白榆歸心似箭,連忙道:“我回家寫也一樣,不習慣在陌生地方碼字。”

嚴世蕃說:“就在這里寫,寫完立刻就有人往西苑送。如果你在家寫,哪有這般便利?”

白榆心里再次罵罵咧咧,投靠別人就這點不好,自由受到一定拘束。

嚴世蕃唉聲嘆氣的說:“年輕時都是這么過來的,我年輕時也要一天到晚的幫助父親寫青詞。

現在年過半百,已經寫不動了,以后就交給你了,我看好你?!?/p>

白榆:“......”

如果工作強度太大,要不要考慮退出嚴黨?

如果混奸黨還要當牛馬,那不是白混了嗎?

奸黨不是應該整天吃喝玩樂,什么正事也不干嗎?

臨走前,嚴世蕃又對送行的白榆說:“西閣里所有東西,你全部可以使用,不必見外!”

送走嚴世蕃,白榆在嚴府家丁的帶領下,前往西閣。

穿過園林甬道和雕花游廊,白榆推門進入西閣,第一眼就看到四個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少女,恭恭敬敬的朝著自己行禮。

我靠!白榆驚訝過后,心里偷偷比較了一下,倆新到的家花好像沒有這些野花香......

不過家花都有身份加成,也很可以了!

隨后白榆陷入了沉思,想著一個人性問題。

小閣老走之前說,西閣里的所有東西,自己全部可以使用,包括這四個少女嗎?

真是的,最討厭交待事情也交待不清楚的人。

嚴世蕃進了宮城,又潛進西苑,摸到老父親的直廬。

“爹!我有九個字,據說可以扭轉局勢。”嚴世蕃神神秘秘的說。

嚴嵩疑惑的說:“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上次有人說九個字的,還是這一版?!?/p>

嚴世蕃:“......”

爹,你是不是冷了?有的事情咱們真的干不了。

隨后嚴世蕃拿出紙條,給嚴首輔看。

“改名?這能行?”嚴首輔完全不信,“理由呢?如果帝君問起,為何改名,或者為何改成這樣名字,要怎么答復?”

嚴世蕃說:“隨便編吧,就說對應天上星宿之類的,帝君應該愛聽這個,父親不妨把改名建議呈上去試試看?!?/p>

嚴首輔又問:“這誰給你的建議?”

嚴世蕃回答說:“白榆,就是前幾天寫本子的那個白榆?!?/p>

靠!嚴首輔吃了一驚,“你怎么還真收了他?他這建議到底靠譜嗎?”

嚴世蕃說:“這人身上有股邪運,我覺得可以信他一次?!?/p>

嚴首輔不悅的說:“我們侍奉君王如履薄冰,所依靠的應當是縝密的分析和精準的算計。

哪能靠撞大運,還信什么邪運,這是對專業(yè)官僚的侮辱?!?/p>

嚴世蕃勸道:“無論如何,父親你就拿去試試看,成不成總不會吃虧?!?/p>

嚴首輔思考后說:“我?guī)е拿嶙h去永壽宮求見帝君,如果帝君肯接見,就說明帝君對改名真有興趣。

如果帝君不見,那就說明帝君對改名沒興趣,你說的都是扯蛋的?!?/p>

說完后,嚴嵩就出了直廬前往嘉靖寢宮。

而此時天色已經黑,宮門全部落鎖,嚴世蕃出不了宮。

他只能在父親直廬里將就著對付一晚,這叫擅自夜宿宮禁,給自己的罪名條目又加了一條。

過了半個時辰,老首輔嚴嵩回到了直廬。

嚴世蕃立刻問道:“情況如何?”

嚴嵩臉色十分怪異,答話說:“我去了永壽宮,遇到了陸炳,便一起覲見帝君,后來你猜怎么樣?”

嚴世蕃很不領情的說:“父親還有心思賣關子,看來結果不錯?!?/p>

嚴嵩又道:“因為身份原因,我首先向帝君奏報,然后帝君龍顏大悅,當場采納了新名字!”

嚴世蕃大喜道:“好極!不枉我偷渡西苑,果然好用!”

嚴首輔臉色更奇怪了,“后來陸炳竟然當場吐血,問過才知道,陸炳也是帶著改名提議來的。

只不過按照位次我先奏報,被我搶先了一步,陸炳當場氣得吐血了?!?/p>

嚴世蕃愣了愣說:“我就說他有邪運,父親你信不信吧?

到了我們這個政治位置,縝密和精細已經到了盡頭,不如來點玄學得了,反正帝君也挺玄學的?!?/p>

“最后,我悄悄的告訴剛吐完血的陸炳,我這提議是白榆給的?!眹朗纵o陰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