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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去父留子

見陸炳遲遲不開口,黃太監(jiān)便冷笑道:“你怎么不說話?你倒是說啊。”

作為男人陸炳還能說什么,無奈道:“如果黃爺你真覺得此事讓你臉面無光,那就更是家丑不可外揚,直接消除了吧?!?/p>

作為一個從五百年后穿越過來的人,白榆聽到“消除”兩字,頓時毛骨悚然。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大明和太平洋對岸的西大在權(quán)貴輕視底層人的性命這方面,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黃錦用手指頭虛畫了個圈子,圈住了白榆說:“為徹底抹掉痕跡,連他一起消除?”

陸炳袒護著說:“何必如此,白某好歹是個錦衣衛(wèi)正軍小旗,再說他又不是故意冒犯,更沒在許姬入貴府后做過什么。

為了許姬入府之前的事情,追溯白某的罪過,豈不是像是用本朝的律令判前朝的罪?”

眼看白榆的命有陸炳保,但許香紅的命卻沒人當(dāng)回事,陸白衣就情急的對黃錦叫道:“干爹!請聽我一言!”

黃錦惱火的說:“你別叫我干爹!枉我平日里對你寵愛有加,你就這么想給我送綠頭巾?”

陸白衣厚著臉皮說:“我真心建議,如果許姬如果生了男丁,干爹直接當(dāng)成兒子撫養(yǎng)?!?/p>

這話陸炳可不敢說,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這樣建議,也只有陸白衣能說了。

黃錦氣呼呼的說:“我又不缺義子!”

陸白衣竭力勸道:“你老人家確實收了好幾個干兒子、義子,但他們同樣也不是你的種??!

況且許姬如果升了男丁,完全可以從小就跟你姓,而其他義子哪個改姓了?

那些半道收來的義子們,哪有親手撫育長成、還能姓黃的兒子靠譜?”

黃錦說:“如果真為了身后的香火,從家族里過繼一個侄兒,又有什么難的?”

陸白衣振振有詞的答話道:“即便是過繼一個現(xiàn)成的的,或者與你完全沒有撫養(yǎng)恩情,或者另有親生父親教唆,也未必和跟你完全是一條心。

再說了,你親手養(yǎng)育一個兒子,與另外過繼同宗侄兒,兩者完全不沖突啊。

干爹你又不缺錢,也不缺恩蔭名額,多養(yǎng)一個兒子又不費力。

完全可以雙管齊下,腳踏兩只船,為干爹你的身后香火之事形成雙保險!”

白榆從來沒見過陸白衣如此能言善辯,看來為了救許香紅,陸白衣也是豁出去了,難道這就是真愛?

又聽到陸白衣還在賣力氣的對黃太監(jiān)勸著:“許香紅肚子里是誰的種,有那么重要嗎?

只要生下來后,能跟你姓,喊你爹就行了。

就好比平常吃飯吃菜,你會介意是誰種的糧食菜蔬嗎?

所以你根本不用管是誰的種,直接當(dāng)?shù)惺裁床缓???/p>

這些聽起來逆天卻又似曾相識的言論,讓白榆不禁恍恍惚惚,仿佛身處五百年后的奇葩社會新聞現(xiàn)場。

但如果話術(shù)對象是一位太監(jiān)的話,好像又有點合情合理。

不過在白榆的眼里,陸白衣的版本還是太低了,就忍不住提示了一句:“去父留子?!?/p>

陸白衣:“......”

感覺自己長篇大論啰嗦了半天,都沒有白榆幾個字精辟。

黃錦好像是被說動了,抬起頭望天,幽幽的說:

“從許姬和白小旗的各方面情況來看,此二人配出來的孩子一定樣貌出色、頭腦聰慧?!?/p>

白榆:“......”

總感覺黃錦這語氣,像是在說兩頭配種的牲口。

忽然也明白了,為什么自己被抓過來后,黃錦直接用“七步成詩”刁難自己。

這可能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考察,測試自己頭腦如何,是聰明還是蠢笨,以此來推斷小孩的基因是否優(yōu)秀。

陸白衣連忙打蛇隨棍上的提前道喜:“預(yù)祝干爹獲得佳兒!”

黃錦阻止了陸白衣繼續(xù)廢話,對白榆陰狠的說:“去父留子,這個詞很好。

但是去字可以有幾種解釋,也可以有幾種辦法,把你調(diào)到云貴是去,把你殺了毀尸滅跡也是去!

我給你自己選擇的機會,希望你能主動切割關(guān)系,主動忘掉此事!

無論許姬生男生女,以后都與你完全無關(guān),從此你就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懂嗎?”

白榆立刻答應(yīng)下來:“是!大珰放心!我絕對忘記此事!”

他才十五歲啊,完全沒有做好帶孩子的心理準(zhǔn)備!

如果讓他不要管而且主動忘記,那可就再好不過了,完全符合他不想負責(zé)任的想法!

如果若干年后這野兒子發(fā)達了,而自己又混得不行,再觍著臉找上去求養(yǎng)老也不遲。

反正那時候黃錦大概也已經(jīng)去世了,誰也管不著自己這個生父!

黃錦威脅完了白榆,又看向其他人,仍然很嚴(yán)肅的說:

“目前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此時屋里四個,以及許姬本人,我不希望再有別人知曉此事。

如果將來在外面?zhèn)鞒隽撕荷甘前啄车娘L(fēng)聲,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在這個問題上,連陸炳也不敢頂撞,同樣答應(yīng)下來。

然后陸炳就想帶著白榆離開,這是他的主要目的,但卻又被黃太監(jiān)攔住了。

此時黃太監(jiān)坐直了腰板,不再是剛才那種戴了綠帽后的喪氣樣子,淡淡的對陸炳說:

“我的私事已經(jīng)說完,該說說公事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明白,我為什么會把白榆抓過來。

但我卻不明白,你為什么會親自營救白榆這樣一個小角色?

為此你甚至不惜強闖我私宅,做好了與我撕破臉的準(zhǔn)備,那么白榆為何值得你這樣做?”

陸炳有所準(zhǔn)備的回答說:“我以為是東廠連抓我兩名手下,還都是無憑無據(jù)。

那么我豈能不親自出面找回場子?不然以后在錦衣衛(wèi)內(nèi)威信何存?”

反正陸炳不想對外人暴露白榆的作用,只要問,那就是為了臉面。

黃太監(jiān)敏銳的說:“剛才我聽你說,有錢姓副千戶昨日被東廠抓走了,按道理說這個錢某更重要吧?

那你為何不親自營救錢某,反而先來找身份低微的白榆?”

陸炳預(yù)感可能隱瞞不下去了,反問道:“如果黃爺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白榆是自己的新槍手這個秘密,終究還是保不住了嗎?

反正只要不是別人實錘咬定,陸炳就不會主動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