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玉屏山的核心人物除了紅兒為筑基做準備,就是重新整理響林,連姚安饒有時都會騰出一個上午的時間前來幫忙,也不知她的刨地大業(yè)走到了哪一步。
甚至呂藏鋒還來過幾次,帶了些不輕不重的禮品,也不知是劍山安排他來看看唐真的,還是他自已想來見見姚安饒的。
可惜運氣極差,每每他來時都恰好錯過,不過他倒是能跟唐真分享不少天門山脈正在發(fā)生的事。
劍山的老劍仙經(jīng)過深思熟慮最終還是沒有親自來見唐真,甚至依然擺出了一副在山中尋找唐真蹤跡的模樣,實際上就是跟在玉蟾宮后面找茬。
今日呂藏鋒又來了,依然與姚安饒錯峰出行,于是只好來到玉屏觀找唐真聊天,以表示自已是來公干的,并無私心。
“這雪停了兩天了,為什么法會還沒開始?”唐真正在給那些殘破的祈愿牌重新穿上新的紅線。
“大家都在等著佛宗,他們到的慢,提前開始豈不是還要再給他們安排一次?!眳尾劁h坐在另一側用響雷小心的削掉那些祈愿牌上過于焦黑的部位,再將削好的遞給唐真綁紅繩。
“也是?!碧普纥c頭。
“那法會唐大哥參加不?”呂藏鋒問。
唐真點頭,“不是說法會是群峰考核,招待各宗代表和進入靈溪洞誓師大會的結合體嗎,我要進靈溪洞,起碼是要參加最后一項的?!?/p>
“那。。?!眳尾劁h抖了抖響雷,上面的黑灰嘩啦啦落下,劍身依舊明亮如鏡,“到時候人可不少,萬一有人認出來怎么辦?”
其實按理說見過唐真這種檔次的天驕的人應該不多,畢竟門檻很高,可唐真有很長一段時間熱衷于參加修士舉辦的各種法會,只為從那些宴會達人身上偷毛一點技能點數(shù),這導致除了頂級天驕,還有一批仙二代和各頂級宗門的‘交際花’認識唐真。
難保沒有一兩個跟著隊伍來到了南洲。
“而且天命閣也來人了,別人可能不認識,但天命閣?!眳尾劁h的意思唐真明白,作為靠排榜、情報、算命存活的組織,天命閣里該是有青云榜上全員的畫像或者術法拓影,這里面多多少少涉及些天理糾葛,只不過這么多年過來,沒有因此出過亂子,所以各大頂尖宗門便勉強默認了此事。
不過也有不少例外。
比如姜羽,鳳凰血脈,圣人徒弟,大夏公主。
天命閣猶豫再三也沒敢給她搞個術法拓影之類的東西,最終導致姜羽不入青云榜。
“沒關系,現(xiàn)在天門山脈里的人太多了,已經(jīng)到了認出我不如認不出我的地步。”唐真指了指自已,“私下里不論是仇人還是朋友找到我,都是好事,但是擺上臺面,誰都不肯承認自已是來找我的?!?/p>
“當然,除了劍山?!碧普嫜a充了一句。
呂藏鋒一下就坐直了些,似乎有些驕傲,也不知在驕傲個什么。
“狗安!有人找你!”屏姐扛著鋤頭走進玉屏觀,一身臟兮兮的,一看就是剛從響林回來。
她看了眼呂藏鋒,想了想湊到唐真耳邊,低聲說:“是個胖和尚,我讓他在響林那等著了,沒讓他上來。”
唐真微微垂目,抬起頭,嘴角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呂藏鋒道:“看來現(xiàn)在還要加上一座懸空寺?!?/p>
。。。
響林依舊是一片焦土,不過橫七豎八的樹干和殘根已經(jīng)清理了大半,此時只要犁一遍土地,將草木灰與土壤結合,這里就是一片富饒的新土,此時郭師兄和小胖正在干這件事,他們專心刨著土,但是完全不換地方,紅兒則提著茶壺正在沏茶。
三人隱隱形成一個三角,將一個僧人圍在中間。
那是個胖的出奇的和尚,與他一比小胖都算是健康身材,圓圓的光頭亮的能反光,肉臉上掛著一幅永遠不變的笑容,似乎什么事都不掛在心上,即便是瞇起來的眼睛,都讓人覺得慈祥。
他雙手合十持著一串木質的念珠,卻并不撥動,淡黃色的寬大僧袍沒有紋樣,上面似乎還落著不少塵土。
此時他正滿臉笑意的欣賞著周圍的山景,可這響林早已燒的干凈,也不知一片焦黑能看出什么。
山道上有人走來,白色的抹額,灰色的道袍,認真的看著腳下的石階,一步一步下的平穩(wěn),如凡人無二。
他來到響林,和尚還未開口,郭師兄便扛著鋤頭走了過來,“那我們先上去了,有事叫一聲?!?/p>
“嗯。”唐真笑著點頭。
郭師兄招手示意小胖,兩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向玉屏觀。
紅兒并未離開,依舊站在較遠的地方沏茶,似乎毫不關心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胖和尚看著那一高瘦一矮胖的身影在山道上走遠,笑著開口,“好人啊!”
唐真不理,只是認真打量著對方,開口道:“是不是刻意了一些?從婆娑洲一路飛過來連僧袍上那層塵土都吹不掉?是天上風太小,還是你知了和尚的佛法太高?”
“都不是,只是懸空寺底太無聊?!?/p>
知了和尚笑著說道。
“難道不是你自找?”唐真也笑。
“你莫要欺負和尚!和尚可是為了你蹲了兩年的苦窯!”胖和尚的伸出兩根胖胖的手指,一副憨頭憨腦受了委屈的樣子。
唐真看著他這樣子心中泛起警惕,這和尚是二圣底下最受寵的弟子,不是因為佛法高深,而是因為心性契合,深得佛宗那套不吃虧的精髓。
若是以為他純善純良,那你必是要被賣了還給他數(shù)錢的。
“走吧,我還真挺好奇你這次來到底是相中了我什么?!碧普嬲辛苏惺肿呦蛑窳?,知了和尚也不反駁,緩步跟隨。
紅兒便也將沏好的茶倒掉,提著茶壺不遠不近的跟了上來。
“這位女施主是?”胖和尚突然開口對著唐真問道。
“姚紅兒。”唐真頭都沒回。
知了和尚陷入了沉默,那張笑臉上的樂觀都少了幾分,他似乎在想什么,想了很久,直到三人走入忘園深處,他才最終開口,卻只是道:“你知道的,和尚我天生臉盲?!?/p>
不愧是最善權衡利弊的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