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格外的安靜,唐真靜靜的等待著唐假的反應(yīng),他凝視著身前漆黑的陰影,想象著此時那張與自已一般無二的面容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憤怒?冷笑?默然?
可惜唐假沒有給他答案,唐假將那染上蜘蛛臟器的手往回收了收,似乎仔細(xì)看了看,然后再次平舉到唐真面前。
唐真不躲不閃。
于是那染著綠色稀湯的手便直接印在了唐真的肩膀上,然后十分用力的擦了擦,在唐真的衣服上留下一片綠色的惡心的痕跡。
“這只手不能要了?!碧萍僖贿叢潦忠贿呄訍旱拈_口,那語氣就像是在和朋友抱怨自已最近有多么倒霉。
“你啊,別那么看著我,這世上哪還有比我更希望你能過的好的人呢?我又沒做什么?我恨不得你一朝得道,天下無敵啊!”
唐假說著語氣中竟然犯出幾絲傷心以及委屈來,他越說越覺得自已有道理,最終甚至語重心長的勸解道:“我,可是你的老鄉(xiāng)啊!”
說罷,他似乎還想拍拍唐真的肩膀,可唐真的肩膀上剛被他抹了一堆臟器,于是便改成捶了捶唐真的胸口。
“呵——”唐真十分短促的笑了一聲,那是一種氣笑了的感覺。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以后可能沒什么機(jī)會了?!奔热惶萍俨豢献叱鲫幱埃叩焦饫?,唐真便站起了身,他邁出一步,走到了從洞口直射而下的光柱之中。
這位道法無雙的少年要居高臨下的站在光中俯視自已的對手,這并不顯得傲慢,只有純粹的戰(zhàn)意,連光柱中殘存的雪花都四散躲避他的鋒芒。
“唉。”唐假似乎攤了攤手,帶著些寵溺與無奈道:“那就來吧,說吧,展示吧!你想了那么多,就當(dāng)那羅生門就是本魔功,就當(dāng)我只有這一根棍子,可你一只青蛙,憑什么跟我搶棍子?你以為自已是癩蛤蟆?。俊?/p>
“我此生至此,在九洲所得,最珍貴的只有兩件事物?!惫庵刑普嫜鲱^語氣平緩,像是回顧往事,“一為親朋好友,一為功法道術(shù)?!?/p>
“咳咳。。寶!你也沒護(hù)住自已的親朋好友?。《夷枪Ψǖ佬g(shù)是人家系統(tǒng)得的,咱可不能這么攬功啊?!碧萍倏人詢陕暎坪踉谔嫣普鎸擂?。
唐真不理只是繼續(xù)講述道:“系統(tǒng)幫我省去了理解與學(xué)習(xí)的很多步驟,每一道術(shù)法的要求、功效甚至設(shè)計(jì)理念我都一眼便知,事到如今,即便會術(shù)法萬種有余,但我甚至沒有自已學(xué)過哪怕一道術(shù)法?!?/p>
“但你要知道,功法與術(shù)法不同,系統(tǒng)也會記錄功法,但那需要我自已來修,無論是紫云道決還是羅生門精解?!?/p>
“哦哦。。所以呢?”唐假捧場的接話。
“我或許搶到不到你的棍子,但若說對付一套功法,我倒是有些心得?!碧普嬲f的很隨意,表情卻很認(rèn)真。
“寶寶好聰明!”唐假依然沒有感情的捧場,“那你打算怎么對付羅生門精解?”
唐真低下頭看向唐假,“你知道功法可以逆修嗎?”
他竟然問唐假知不知道,好像忘了唐假是什么了。
山洞里靜了一會,一道聲音響起,“前不久,剛知道功法不能逆修,不過既然你說可以,那就可以吧,我沒意見!”
這聲音似乎不是來自于身前陰影中模糊不見的唐假,又或者是山洞折射了唐假的聲音,總之有些遠(yuǎn)有些不真切。
“功法逆修如強(qiáng)行讓人逆生長,身體損傷極大,且可能不可逆的破壞經(jīng)脈,稍有不慎便有性命危險?!碧普嬖?jīng)與姚安饒和紅兒講過這些,此時再講竟沒了當(dāng)初語氣中的警告與慎重,反倒透露著興奮與期待!
“這是與境界和功法性質(zhì)掛鉤的!有些功法,如吞靈訣,其核心就是往體內(nèi)吸食靈氣,對經(jīng)脈的利用幾乎到達(dá)極限,若是逆修便會靈氣倒灌,體內(nèi)一片汪洋,九死無生!但有些功法,注重理解,需心神有所得,才能境界提升,雖然也吸食靈氣,但影響相對較小。”唐真指了指陰影中的唐假,又指了指自已。
“你的羅生門就是其中的翹楚!只要空想,便幾乎無視天地,邁入成尊之路!何其霸道,又是何其虛妄!”
是的,越是憑空而生的力量,越是無根的浮萍。
某種程度上,羅生門精解與佛宗二圣版的心佛都是這一類功法的代表作,它們只需要勉強(qiáng)達(dá)到境界水準(zhǔn)的靈氣,然后依托修行者對術(shù)法的理解便可跨越境界,那么這境界本身便掛靠在了修行者的思想上。
“人的想法很難改變的。”黑暗中的聲音給唐真潑了一盆冷水。
說到底,你唐真不就是受困于身份以及眼界,才被羅生門如此折磨嗎?就算逆修羅生門損傷小,那又怎樣?你還能刪除記憶不成?你只要是唐真,便注定被羅生門影響。
“但人的想法可以改變?!碧普婊卮鸬暮芸?,“我并不打算自廢經(jīng)脈,又或者扭曲思想,如果想擊敗你,我必須用自已最擅長的方式。”
“哦?什么方式?”
“修行,我心性算不得堅(jiān)毅,實(shí)力依靠系統(tǒng),地位來源于出身,如果非要說此生我到底有沒有什么突出的自已的東西!那便是我勉強(qiáng)還算可以的修行天賦吧!”唐真曾經(jīng)認(rèn)不清自已的地位、心性。
如今,他依然算不得認(rèn)清自已的這些東西,可他終于逐漸認(rèn)清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