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未到,月已西沉,日還未升,正是天色最黑的時候,一道彩光便落入了玉屏觀,還在睡夢中的王玉屏被人輕輕搖醒,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已。
“屏姐,屏姐?!?/p>
她微睜開眼,只看見一位古裝仙子正坐在她榻前,發(fā)絲還掛著晨霧凝成的細(xì)小的水珠,發(fā)出微弱的亮光。
“啊——小盈兒,你怎么來了?”屏姐打著哈欠,聲音還有些昏沉。
“我是來送些東西給郭師兄的,但他房間里沒人。”趙辭盈聲音低低的,像是怕驚醒觀中其他熟睡的人。
天色昏暗加上細(xì)雨,難免有些微涼,屏姐還未清醒,只是下意識的從被窩里伸出捂的熱乎乎的手,四處摸索,最終握住了趙辭盈那柔嫩冰涼的小手,然后從最涼的指間開始仔細(xì)的磋磨,似乎想將自已的溫度傳遞給她。
“師兄啊。。閉關(guān)去了,在后院最深的那個房間?!逼两愕难劬€是半瞇著,說起話來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感受著手里傳來的溫?zé)幔w辭盈感覺周身的秋寒都被驅(qū)散了一般。
“那便算了,屏姐你且安睡。”趙辭盈聲音柔柔的,輕輕握了握屏姐的手,然后抽回從懷里拿出一沓紙放在枕旁,“我還有些事要趕著回峰頂,待有時間,屏姐且看看這些,或有幫助?!?/p>
說罷她將屏姐伸出被子的手臂塞回被褥中,然后細(xì)心的把被子掖好,才轉(zhuǎn)身離開。
彩光一瞬便鉆進(jìn)了雨幕,看的出她真的很忙,既然如此忙,為何還要抽時間親自來一趟玉屏觀呢?
屏姐沒有想這些,她已經(jīng)再次進(jìn)入夢鄉(xiāng)了。
上午,前往竹林的山道上。
“這是劍山的情報,很細(xì)致啊!”唐真一邊爬山一邊仔細(xì)的翻閱著那沓紙張,紙上的字跡十分秀氣,但字與字間墨線相連,所以略顯潦草,顯然抄錄的十分匆忙,以至于最后幾行字都有些飄了起來,這對于古風(fēng)仙女來說實在不應(yīng)該。
可以想見這份昨晚經(jīng)由各個主峰間商議總結(jié)的情報,應(yīng)當(dāng)是目前天門山脈最詳細(xì)準(zhǔn)確的消息了。
排名前列的玉女峰自然參與其中,而趙辭盈作為玉女峰煉神境的嫡傳弟子,很可能是要接受劍山挑戰(zhàn)的,當(dāng)然也是最早看到這份情報的人之一。誰想到這丫頭自已看了不算,還偷偷的抄錄了一份,一大早趁著眾人休息將它送到了玉屏山來。
可能是擔(dān)心郭師兄被劍山挑戰(zhàn)時毫無準(zhǔn)備,又或者單純有好東西就想分享給玉屏山一份。
總之這番心思有些動人,可惜那根木頭如今在閉關(guān),只能感動感動山路上的屏姐和唐真了,尤其是屏姐,拍著胸脯說,“以后小盈兒就是我玉屏山的人了!”
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好像自已作為親屬已經(jīng)同意這門婚事了似的。
“哎哎哎,你說話小心點,玉女峰會跟你拼命的?!碧普鏌o奈的叫住她,這話誰說都行,唯獨她來說就格外詭異。
要是讓閉關(guān)的郭師兄聽見,怕是當(dāng)場心魔入體,真元亂流了,有什么比自已喜歡的姑娘給自已點鴛鴦譜更痛苦的?
“話說,屏姐,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唐真有些好奇,于是開口問道。
“干嘛?”屏姐滿臉緊張,對著他,“我告訴你,唐茍安,你可不能對不起紅兒。”
唐真滿臉黑線,“我就問問,好奇!”
屏姐摸了摸下巴,“我喜歡,倒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就長得爺們一點?”
“??!對了,一定要修道天賦很好的那種!”屏姐一合掌,滿臉認(rèn)真。
“為什么?”唐真不解,你平常一副粗心大意的樣子,想不到談戀愛這么現(xiàn)實?還講究天賦?
“因為以后生孩子要繼承玉屏山啊,我可不想他未來像我一樣?!逼两阈χf出原因,顯然這些年因為修行天賦不好她吃過很多的苦,所以不希望未來自已孩子還要吃這些苦。
果然很現(xiàn)實,讓人有些苦澀。
“天賦這種東西說不準(zhǔn)的?!碧普鏀[手,“沒有父母天賦好,生出來的孩子就一定天賦好的說法。再說不也有那種父母都是凡人,入道尚且不行,但孩子卻成仙得道的例子嗎?”
“總是有些關(guān)系的。”屏姐眉毛一挑,“反正找個天賦好的,長得能看的過去的,做人大氣的就行?!?/p>
“什么叫大氣的?”唐真覺得天賦郭師兄還不錯,長得白白的也還說的過去,大氣。。。額,一板一眼確實說不上大氣。
“比如你這種就不行。”屏姐不知道他在拿著郭師兄對比,只是隨口道。
“我?”
“嗯,長得雖然不錯,但一天天總是滿懷心事的樣子,然后又什么都不說,讓人看著就覺得很累,小家子氣!”
“我?小家子氣?”唐真不可置信。
屏姐不理破防的唐真,長腿甩開大步向竹林選址的方向走去。
“喂!你說清楚!”
山道上傳來喊聲,可惜林深雨密,誰也不在意。
只有遠(yuǎn)方空中雷聲響起,算是給了回應(yīng)。
。。。
且說回那份趙辭盈冒雨送來的劍山情報,情報上指出此次劍山來天門山脈拜山共三人,一人金丹,一人煉神,一人筑基,顯然是打算將天門山脈各峰各境的高手都打一遍。
情報中著重提到的是那位煉神境的少年天才,因為他同時負(fù)責(zé)煉神返虛兩境,也就是說他來拜山時,你派煉神境上是他,你派返虛境上也是他。
所以他也是天門山脈最有可能拿下勝場的一人。
劍山的金丹境大劍修,想想都手抖。至于筑基境,道門的筑基境實在有些弱,術(shù)法施展緩慢不說,威力更是沒法和筑基境劍修相比,不然仙胎也不會成為主流筑基境修士最得意的攻防法術(shù)。
至于為什么沒有天仙境,因為劍山來南洲隊伍中的天仙境帶隊去了玉蟾宮,此次下山共有十?dāng)?shù)人,進(jìn)入南洲后分成了幾股,去往南洲各處最強(qiáng)的宗門拜山。
看起來是要打十個的架勢,實際上是地毯式搜索迫不得已,南瞻部洲除了玉蟾宮,沒誰值得劍山挑戰(zhàn)。
砍了一天沒人扛住第二劍,實在是無趣的緊。
“你的對手是筑基這個,主修重劍,重劍無鋒沒什么危險的。”唐真笑著拍了拍小胖的肩膀,小胖臉色苦的像他自已燉的苦瓜。
“我。。我不會打架??!”小胖拿著那沓紙的手都在抖,那上面可是清晰記錄著一個副峰的筑基境供奉被一下拍飛出去,鑲進(jìn)了墻里。
“唉,那也沒辦法啊,郭師兄閉關(guān),山主又幾乎不會術(shù)法,他要是帶剛剛?cè)氲赖膭π迊?,倒是能讓姚安饒或者紅兒鍛煉一下,人家也沒帶??!只能靠你了!”唐真滿臉悲憫的說道:“不過你放心,這兩天紅兒已經(jīng)學(xué)了你的鯽魚湯七八成功力,你若是傷的太重下不了床,我們會給你送飯的?!?/p>
說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胖那張胖臉上滿是怨念。
正討論著,天邊雷聲又響。
唐真抬起頭問道:“今天響幾次了?”
“二十七了,離天黑還有兩三個時辰,可能要破昨天的記錄了?!迸肿犹痤^,臉上有些煩悶,作為南洲人,作為天門山脈中人,聽著這雷聲一聲又一聲,便代表著一座又一座自已宗門的敗績,心中難免不爽。
可是。。。沒實力又能怎么辦呢?
最終在郭師兄閉關(guān)第二天,天門二十八峰還是沒能稍緩劍山的步伐,甚至對方似乎愈發(fā)輕車熟路起來。
待到天黑日落,天門山脈共雷聲三十響。
主峰九座,副峰二十一座,依然無有二劍者,乃大敗。
此時天門二十八峰還余下主峰十座,萬幸的是玉皇頂、金童玉女等前列的主峰大多還在其中,還有變數(shù)可等。
副峰還余六十六座,剩的還多,那雷聲似乎離玉屏山還很遙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