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多么充滿想象力的名字,它應(yīng)該是潛藏著終極秘密的關(guān)鍵鑰匙,它應(yīng)該是一切答案的終點,最起碼海里也要有著足夠讓人震驚的寶藏!”
“你我兄弟應(yīng)該一路對抗艱難險阻,擊敗強敵,最終搭著肩膀站在財寶之上仰天大笑?!碧萍倨驹诖^,意氣風發(fā)的說著。
可很快他又萎靡下來,那耷拉的手臂像是蔫掉的小蔥,他喪氣的回過頭來,“可你是怎么做的?就讓我們坐著這艘小船,順著洋流胡亂的漂,我的困難險阻呢?我的強敵環(huán)伺呢?”
本以為這是一場尋找one piece的偉大征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已是“星期五”,唐真改姓了魯!
擱誰都會感受到落差的。
唐真盤膝坐在船尾,閉目養(yǎng)神,老五耷拉著腦袋,嘴忙活個不停,似乎正在反芻。
沒人理會唐假的牢騷,他的要求也委實有些過分。
人們通常所說無盡海,其實指的是離九洲最遠的一處群島所在的海域,以及這片海域之后似乎沒有盡頭的汪洋。
在這里別說活人了,連只會說話的海妖恐怕都難找,若非早些年有道門求清靜的先賢來到過此地閉關(guān),并在文章里留下了記錄,九洲的人們怕是一直以為東海另一側(cè)便再無陸地了。
唐真也是第一次來到這么遠的地方,他并不知那傳說中的無盡海群島到底在何處,甚至也不確定它是否存在,古書中記載雖然廣為流傳,但真正來過的人卻只是寥寥,也許那地方只是一片裸露在海面上的礁石群,又或者那位前輩只是隨筆記錄下的一個夢,而之后再來尋的人卻又不希望承認自已一無所獲,于是便共同搭建了一個虛構(gòu)的‘桃花源’。
唐真睜開眼,再次開始回憶那本古書上的記載。
‘東海深,順流而走,有島毗鄰成群,人跡不至,鳥獸空無,然其上多桃樹,邊際四野,逢早春而開,春過時而敗,花落盡時,九洲積雪仍未消。是為土之最東,春之最早,花之最勤。’
唐真不懂,就這么平平淡淡的幾十個字,是如何那么深刻的印入了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孩的心中,然后成為了她不與人說的夢。
“唉,人就是會因為自已都不知道的理由,愛上某些地方的,有時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被人寄予了超過生活本身的期待,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就是你一直掛在心中,卻從未去過的地方?!?/p>
說這話時,唐假坐在船頭,看著遠處的海天,他的身形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倒是莫名映出了幾分浪漫主義的氣質(zhì),可下一刻,他的怪叫就破壞了氛圍。
“起霧了!是我的強敵來了對不對?就知道總要有點意外的!”他指著遠處的海面,那里不知從哪蒸騰起了一大片濃密的白色霧氣,有些可怕又有些美麗。
“唐真!老五!隨我殺進去!”唐假拿起船槳,高舉起來,好像那不是一根木頭,而是海神的那把三叉戟。
其實他根本不用擺出這么愚蠢的姿態(tài),東海的洋流注定會帶著他們走向迷霧深處。
小船載著兩人一騾子起起伏伏的消失在白霧中,只留下唐假的大笑,以及老五響亮的叫聲。
“略——!”
。。。
這片霧氣不知到底蔓延了多多大的面積,身處在其中,上下左右都只有一丈的可視范圍。
好在霧氣里面并沒有唐假期待的危險,只有海水一次次的沖擊船身,發(fā)出的嘩嘩聲響,惹的人昏昏欲睡,唐假最終靠著老五肥厚的臀部睡去。
真是難得的安靜。
唐真將手伸入海面,感受著海水流動的方向,相對于唐假因為無事發(fā)生而產(chǎn)生的焦躁,唐真并不因行程無聊而感到痛苦,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他并不介意更慢一些,這樣他可以慢慢的整理好自已的回憶,再去面對過往的承諾。
他緩慢的回憶著紫云峰,回憶著那個溫柔的女孩,回憶著一段段平常卻組成了每個人人生的故事。
忽然,他感受到海水中有什么東西碰到了他的手,輕輕的觸碰然后無聲的分離。
唐真手掌虛握,將一潑海水緩緩撈起,海水在指縫間固執(zhí)的溜走,而留下的,卻是一把粉白色薄片,是魚的鱗片?又或者是沙灘上被海水磋磨了太久的貝殼?
不,都不是,那只是一片片的小小的花瓣罷了。
唐真探出頭,發(fā)現(xiàn)船體周圍的海面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浮滿了粉白色的漣漪,它們與唐真的船同步的起起伏伏,一樣的漫無目的,一樣的不知歸處。
大霧也開始有了變化,濃郁乏味的白色似乎被海面上的花瓣浸染,映出了淡淡的粉紅。
“到站了?”唐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左右看著。
海風迎面而來,帶著幾分涼意,順手將霧氣掀開了一角。
那只是小小的一角,卻沖出一大朵粉白色的云,近乎粗暴的擠進了唐真的眼睛,它嘩嘩的響著,好似在歡呼,可花瓣落下卻又像極了淚水。
樹枝隨著海風搖擺晃動,那是對著一個遲到的人,發(fā)出了醞釀許久的問候。
它問了什么?
誰也不知道。
但。。它肯定說了,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