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天齊左右看看,邁步走向不遠(yuǎn)處安靜的道祖殿,步入大門,夜色里燈火無聲的搖曳,枯瘦的老頭正盤坐在道祖雕塑下的紫紅色蒲團(tuán)之上。
“你還未休息好,何故出門?!崩先说穆曇舾蓡?。
此時看他,才知這位正是當(dāng)初在三教御典上露過臉的那兩松觀觀主。
“休息不得啊!”尉天齊嘆氣,走到老人身旁學(xué)著對方盤膝坐下,“觀主,我能問您一些問題不?”
“不能?!崩先四樕习櫦y很多,閉上眼睛像是一具枯骨或者一截干巴的樹干,“你是儒門后生,我是道門前輩,少跟我套近乎,能讓你和那劍山的小子在后山休息,便已經(jīng)是破例了?!?/p>
“您可莫要如此說,什么后生前輩的,多生分!”尉天齊仰起頭看向巨大的道祖雕塑,“我之所以踏入道門,不也是您老領(lǐng)的路嗎?”
老人不答。
“當(dāng)年我第一次出去走學(xué)時,在城外一個三叉路口遇到一個破落的老道人,他纏著我要一起走,路上伙食基本都是我出錢,最后他過意不去,在分別時就給了我兩本道書?!蔽咎忑R臉上掛著笑意,滿眼的回憶,“那時候我還以為他真是個乞丐道人呢!”
隨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媽的!哪有乞丐道人伸手給的就是天階道書??!那兩本一本是《天下道參總決》,一本是《道門心學(xué)》!我就說您和那老禿驢一個德行!”
老人臉色一垮,“你小子莫要胡言!我怎會和禿驢一個德行?那道書只是順手!順手給的,你要是不想的話,不看不就得了!”
“哈,當(dāng)時給我的時候說的明明是,”尉天齊抿了抿嘴學(xué)著當(dāng)初那老道人討人嫌的嘴臉,“哎呀!小尉!多讀書好?。∵@兩本是我的傳家寶~你可得認(rèn)真讀??!”
兩松觀觀主終于沉默了,皇都出了一位天賦極高的天驕,而且三教親和,沒道理儒門和佛門都出手了,只有道門不吱聲吧!
裝乞丐怎么了?道門素來愛裝乞丐的!又沒找你要飯!
老人心里嘀嘀咕咕,表面依然像棵老松一動不動。
“您就說,讓不讓我問吧!要是不讓,我明天就把自已當(dāng)初那遭遇寫成傳記賣給不夜樓和天命閣!”尉天齊一掐腰,一副小無賴嘴臉。
“唉!你小子還是這么招人煩!”老人嘆了口氣,睜開眼,他面色緩緩嚴(yán)肅,“你要問什么?”
“聽聞兩松觀與大夏幾乎同時建立,當(dāng)年的觀主和第一位人皇也是彼此有些淵源,那這里應(yīng)該保存著一些關(guān)于氣運二璽和姜家的往事吧?”尉天齊的聲音悠悠的在空蕩蕩的大殿里回響。
。。。
決定先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并非只有尉天齊一個人。
《真君嘆》落幕時,姜羽便也站起了身,她也要去先問明白這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以及未來要發(fā)生什么。
所以她走向了那座通紅的梧桐塔,她要直接去問自已的母親,那位帝后璽的持有者。
如果順利,她希望帝后娘娘能直接告訴她人皇璽的所在。
梧桐塔的頂層,帝后垂目看著那道火紅的身影走進(jìn)梧桐苑,她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天還是來了。
。。。
“慢慢姐,我們怎么做?”姜麟看著其他桌基本都有動作,有人忙著傳遞消息,有人趕著打探消息,自已便也有些著急,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已在急什么。
吳慢慢卻沒有看他,只是默默的將沒剝好皮的瓜果遞給姜麟。
她并不著急,因為有些事情會出乎她的意料,但問題并沒有改變,核心的問題只有兩個,人皇與帝后、姜羽與皇宮。
慢慢行棋,才能后發(fā)先至。
她和尉天齊的決定是類似的,只是有略微的不同,第一是她看到的更早。
第二則是兩松觀或許會有一部分答案,但肯定是隱藏在浩如煙海的史料中,需要分析需要整理,而且最終的結(jié)果也不一定正確。
而她需要更加直接,更加準(zhǔn)確的結(jié)果。
巧合的是,在這錯綜復(fù)雜的大局還未發(fā)生前,最初的源頭里還藏著一個不起眼卻無比重要的人。
他應(yīng)該知道姜羽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他,或許多少也能了解人皇與帝后究竟搞了什么。
。。。
早春已經(jīng)過去,花瓣灑落了的桃樹顯得有些窘迫,枯枝上新出的綠芽就好像是剛剛見過頭的尷尬期,每棵桃樹都丑的清新脫俗。
唐真對此無能為力,按理說道息應(yīng)該不受氣候影響,畢竟它在太行山的地底都能安穩(wěn)的開花。
可偏偏到了如今,它似乎融入了這片桃林,海風(fēng)吹過,她便輕輕搖擺,似乎有些羞,像是女孩子嫌發(fā)型不好看,要讓情郎轉(zhuǎn)過頭去。
“我的真君啊,你算沒算過日子?一百六十七天到如今是多少天了?”一個胡子拉碴野人打扮的唐假拄著根木棍搖搖晃晃的走到唐真身旁。
老五也跟在他的身后甩著尾巴發(fā)出“略——”的騾子叫聲來附和。
他每天都會換著各種方法在唐真身邊問這些話,唐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甚至能做到完全聽不見,此時也是,他專心的把培好的土壓實。
一陣海風(fēng)刮過,氣勢有些壓人。
緊接著似乎有一道影子快速的劃過了他的身上,唐真抬起頭,卻見一大片陰影正在這片海島上空盤旋不斷。
那是一只。。。海鳥?
那鳥發(fā)出一聲鳴叫后,開始緩緩下降,只看翼展的長度應(yīng)當(dāng)有十幾米,顯然是只靈禽。
唐真短暫的蹙眉,然后猛地舒展搖頭笑了起來。
這才不是海鳥呢!
那鳥撲閃著翅膀落到地面之上,扇的周圍的桃樹搖個不停,就在雙爪落地的一瞬間,白色的雙翼開始收縮,毛發(fā)化為一道道平整的白布,白光中,一個男人狼狽的跪在了地上。
唐真無言的看著對方。
果然。。。
棋盤山的絕學(xué)《百獸譜》明明是個很強大功法,為什么給這些人修習(xí)后總會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