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雞鳴破曉,生活在皇都的人們匆匆離開家門,直奔早食和茶攤,在熱騰騰的蒸汽里,喝一口粥,咬一口饅頭,然后說十幾句話,邊說邊嚼,直到再喝下一口粥,才要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
這澎湃的交流,是因為皇都里發(fā)生了比今早新結(jié)的晨露還新鮮、比剛出籠的饅頭還滾燙的熱點話題。
不是昨夜天空的異響,也不是今早街頭巷尾多出的兵卒,而是皇都的四大戲樓和安班昨夜忽然離京,如今怕是已經(jīng)走出了皇都的地界,留下了一大堆來不及打點的產(chǎn)業(yè)。
果然,文娛產(chǎn)業(yè)才是八卦的主要陣地。
雖然其他戲樓都努力對此保持緘默,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據(jù)說和安班在皇宮里給人皇陛下唱了一出《玉蜻蜓-分家產(chǎn)》,不知怎么惹惱了貴人,所以被遣出了京城,永不可歸!
普通百姓只是感嘆一個時代的落寞,戲迷們則哀痛不已為其叫怨,只有街面上的那些人物在忙著打理。
四大戲樓每一個都是皇都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娛樂場所,旗下相關(guān)的配套產(chǎn)業(yè)都很了不得,便是只說所在的那門面,就會自然的衍生出半條繁華的商業(yè)街,如今樓里的金銀物事雖然被草草打包,但是樓主名下的鋪子和地契,以及存在當鋪銀號中昨夜來不及取出的東西也得出手才行啊。
至于價格,必然是賤賣的。
于是和安班曾經(jīng)所在的那條街上,今早的光景竟然比往常戲樓營業(yè)時還要熱鬧幾分,看熱鬧的、走空穴的、來此紀念的不一而足。
緊隨此事一同將皇都熱議推向高潮的,則是四大戲樓新的人選。
人們的視線落向了在相對偏遠靠近南城門的善通坊,據(jù)傳昨夜那個從南方來的小班子唱了一出《南洲三幸》,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
名叫云兒那小丫頭,給皇貴妃娘娘唱哭了!唱完還被皇貴妃娘娘賞了寶物,一躍成為皇都戲曲界的名角兒!真是了不得!
有人說就憑此,饒兒班也當?shù)闷鹚拇髴驑堑拿枺灿腥苏f,此戲班戲少,時間短,底蘊淺,連個自已的產(chǎn)業(yè)都沒有,憑什么和春臺班那些戲樓平起平坐?
圍繞著彼此的觀點,百姓們興沖沖的爭論。
但永和樓卻一直保持著安靜,凌晨從宮中回來后,戲班里的人就再也沒有露過面了。
對外樓主只說那群孩子太累了,壓力太大,所以要歇兩天。
姚安饒的房間外,孩子們一股腦的擠在門前,豎著耳朵趴在門上偷聽,而房間里,尉天齊看著床板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身側(cè)。
姚安饒?zhí)稍诖蟠采?,臉色慘白,依然因為逆修的傷勢而昏迷不醒。
可小云兒卻也躺在了她的身旁,臉色紅撲撲的像是醉了酒,眼睛緊閉似乎睡得深沉,可時不時還哼唧兩聲,咂吧幾下小嘴,一副做夢的模樣。
她確實是喝了酒,古月皇貴妃賞的酒。
這要回顧到昨夜的情形,那場戲唱的還算順利,皇貴妃娘娘聽的也很滿意,甚至多次站起來鼓掌,尉天齊則站在臺上一邊唱戲一邊守住自已心神,防止被對方發(fā)現(xiàn)端倪。
問題出在結(jié)束后,皇貴妃娘娘不出所料的要賞賜云兒,那個女人對著云兒招手,云兒有些猶豫,但她并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走到近前古月皇貴妃沒有賞賜金銀,卻是給她倒了一杯靈果釀制的葡萄酒。
當時,尉天齊遠觀,并不見法術(shù)的痕跡,按理說古月皇貴妃也沒必要對云兒這種唱戲的小戲子下手。
云兒喝下去時,并不見異常,謝了賞賜就走回了后臺。
可到了后臺,小丫頭臉就紅了,尉天齊只以為她是不勝酒力,當時姚安饒的狀況十分不好,他還忙著給姚安饒中和傷勢,同時還要屏蔽孩子們身上的魔氣,更不要論其他分身也各自分神忙著大事,一時間也沒注意到這小丫頭的臉越來越紅。
皇宮的酒確實是好東西,靈果不僅補充靈氣而且養(yǎng)身體,容易醉算不得什么缺點。
可到了永和樓樓下,安頓好姚安饒后,才發(fā)現(xiàn)云兒在馬車上睡死了過去,叫都叫不醒,最后還是尉天齊把她抱回房間里的。
此時,回到自已的地盤詳細檢查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壞了事,這丫頭體內(nèi)的血海魔功竟然已經(jīng)沸騰了起來。
尉天齊再三回憶,確定古月并沒有對云兒使用任何法術(shù),所以答案只能有一個!
那酒里沒有法術(shù),但混了血!而且是古月皇貴妃自已的妖血!
她出自青丘,能被送到人皇的身邊,必然是最頂尖的狐族血脈,這妖血混在靈氣充裕的酒里誰也看不出來,一時喝下也不是立刻反應(yīng),體內(nèi)靈氣微小的躁動,也以為是靈酒所致,直到它徹底化開,血脈的力量開始瘋狂滋補云兒體內(nèi)那本就匱乏的血海功法。
要知道,尉天齊一直是花重金用猛獸的血替代人血來喂養(yǎng)孩子們的,那血海魔功已經(jīng)維持在吃不飽也餓不死的狀態(tài)太久了,這一下開了葷,簡直是脫韁的野馬,撒了歡的汲取靈氣。
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云兒要突破了。
血海是傳統(tǒng)魔功,特點鮮明,吃多少長多少,這一口頂級妖狐血,搞不好直接給她拉到筑基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