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未到,一道劍鋒斬開灌木,一道人影滾落山坡,好在他伸手減速,最終停在了山坡的草堆里,呂藏鋒仰面朝天大口喘著氣,身上好幾處焦黑和傷痕,手中握著響雷斷劍的劍柄,看起來剛剛經(jīng)歷大戰(zhàn)不久。
可此時的他笑容滿面,甚至隱隱笑出了聲來。
他從懷中摸了摸,掏出一把玉石,足有六枚,他贏了,他幾乎擊敗了那片林子中的每一個修士,只不過未能全部留下。
此時的他劍意無比暢通,整個人如獲新生。
心緒一旦通透,人便精神萬分,呂藏鋒感受到了劍修特有的那種即將突破的氣息,無往不利!
他站起身,左右看看,覺得自已應(yīng)該再找人論劍一二,最好是強一點。
他安靜調(diào)息,大概一刻鐘之后,他睜開眼看向天際,心中默數(shù),五息之后,申時已至。
天空中淡青色的薄光滑過,他手中那一堆玉石匯聚成了一道蠻粗的亮光絲線直奔高空。
此時茅草堂的上空應(yīng)該出現(xiàn)榜單了,只是他此時的位置已經(jīng)無法看到那邊,不過他也不感興趣, 左右看看離他最近的絲線就在兩個山頭的后面。
看粗細(xì)應(yīng)該只有一條,他邁步往那邊追去,而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已這邊,并且開始緩緩靠了過來。
在絲線消失之前,雙方便都登上了同一座山頭,山間有一條小溪,呂藏鋒便順著溪流向上,他猜想對面也會這么過來,畢竟自已手里這么多玉石,對方很難不動心啊!
走到一半,果然感受到了靈氣的波動。
呂藏鋒握住劍柄,從林間的縫隙看去,隨后他忽的嘆了口氣。
因為他沒看到人,只看到一片柔和的白光。
他無聲的罵了一句,此時小溪那邊的東西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灌木,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鹿。
鹿上坐著一個儒袍青年,他從書中抬頭,看向呂藏鋒,笑著問道:“不知小兄弟可曾遇到一位名叫木方生的女子?”
“哈,那個惡毒的女人啊,早跑了!”呂藏鋒終于知道木方生所說的關(guān)底是誰了。
可以想象,那個女人教給他“藏鋒”,然后故意引來幾個他勉強可以應(yīng)對的對手練出手感和心性,就在他最穩(wěn)固最氣盛的時候,給他找來無比強大的對手。
她是個魔鬼一樣的好老師。
既然答應(yīng)了唐真的請求,便決定做到最好。
現(xiàn)在,輪到你做決定了,勇士!
是要維持心性,全力以赴。
還是做個懦夫,茍且偷生?
呂藏鋒握緊了響雷劍,對著秦祖緩緩行禮,“還請秦公子賜教!”
秦祖一愣,仔細(xì)上下看了看落魄的他,然后想了想,便下了鹿,認(rèn)真還禮道:“既然是劍山的朋友,我當(dāng)認(rèn)真以待?!?/p>
呂藏鋒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然后提劍逆水而行,無形的劍鋒直指白鹿洞首席,秦祖!
。。。
申時過后,魏成有些感慨自已的運氣,到現(xiàn)在為止自已還沒有找到一個人,也沒有被任何人找到。
他也不知道自已該感慨幸運還是不幸。
他甚至干脆站在了相對空曠的一處平緩的山崖上,視野開闊的不行,腳下是剛剛發(fā)芽的青草,還有幾棵長了蠻高的黃色的迎春花。
風(fēng)景很好,空氣很好,他安靜著等待著自已的第一個對手。
終于,身后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過頭,打算自爆一下出身和姓名,算是幫望舒宮找點存在感。
可卻看到了一個穿著無比落魄,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家伙掐著腰站在草坪上對著自已笑。
“大哥!”那人大聲的喊。
魏成有一瞬竟然想轉(zhuǎn)身就跑,裝作自已不認(rèn)識對方。
“你怎么了?”但他最終還是開口問。
那人大笑了一下,然后大聲道:“我金丹了!”
“我問。。。你的臉怎么了!”魏成無語。
“被人打了!”他大聲的說。
被人打了。。你為什么這么驕傲呢?魏成生出了幾分無力感,就像是面對念娘的那種感覺。
“我去挑戰(zhàn)秦祖,被他用儒術(shù)‘用舍行藏’破了劍法。”呂藏鋒毫不羞愧,“他本該吃我一劍的,不過那頭白鹿竟然是一道術(shù)法,很強,直接擋住了?!?/p>
魏成看著他那模樣,劍山的人果然腦子都有點問題,他想了想,然后問:“打的很爽?”
“嗯!很爽!”呂藏鋒點頭。
“那還打不打?”魏成繼續(xù)問。
“玉石都給秦祖了!”
“我這還有一枚,可以給你?!蔽撼缮焓痔统鲎砸训挠袷?。
“?。看蟾??你不用嗎?”呂藏鋒不解的問。
“我要抓緊回南洲,本來站在這里以為很快就會有人找過來,結(jié)果等了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好!”魏成嘆氣,“直接走,又有些不尊重茅草堂了。”
“大哥,不是你運氣好,是你太能裝了!”呂藏鋒忍不住捂臉笑道:“你站在這么顯眼這么平整的地方,一看就是在擺擂臺釣魚啊!再說你昨天宴席身邊總是跟著一幫人,誰都知道你背后勢力很大,這才是第一天,誰會來招惹你這種不知底細(xì)的人啊!”
魏成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點道理。
“總之你要不要?”魏成伸手將玉石遞了過去。
“我不要?!眳尾劁h看著玉石,抬頭,眼睛無比明亮,好像太陽光完全映在他的身上,他笑著道:“我也要回南洲!”
魏成一愣,“一起?”
“一起?!?/p>
“那得等個人,我這玉石。。。”魏成認(rèn)真的開始思索。
“大哥,別太死板!”呂藏鋒笑了,他伸手接過玉石,然后抬到腦后對著懸崖猛地一扔,那小小的玉石翻滾著落下,很快不見了蹤影。
“讓他們想要的人自已找去吧!”呂藏鋒大笑。
魏成目瞪口呆,然后被呂藏鋒摟住肩膀一邊拉向了茅草堂。
“你們怎么一起回來了?”趙辭盈看著二人臉上滿是不解。
“你別管!我和大哥要一起回南洲,你走不走!”呂藏鋒一擺手。
魏成捂著額頭,開始思考,自已到底犯了什么錯誤,要成為呂藏鋒的大哥?趙辭盈這個妹妹還好點。
“???這么急?。课?。。?!壁w辭盈側(cè)過臉?biāo)坪跤行┆q豫。
“??!如果不想回,也沒關(guān)系,等想回了,可以聯(lián)系我,我來處理過南洲界的事!”魏成趕忙疏導(dǎo),他可不想逼著人家回去。
“大哥!”呂藏鋒拉了他的肩膀一把,臉上都是無奈,伸手指了指趙辭盈的肩膀。
魏成不懂。
呂藏鋒只好小聲道:“我的大哥??!人家比咱倆下決定都早!昨晚自打你說了屏姐懷孕了,人家行李都打包好了!”
魏成這才發(fā)現(xiàn),趙辭盈肩上還背著一個不小的包袱呢!一副要出遠(yuǎn)門的打算!
“嘿嘿嘿。。。”趙辭盈紅著臉,露出了一個可愛的假笑。
“走走走??!離開這是非的鬼地方!讓唐真和尉天齊他們搞去吧!誰叫他們個子高呢!”呂藏鋒大聲道:“出發(fā)!回家!”
我們可以確定,在九洲最后的平穩(wěn)陽光里,最先離開茅草堂的人便是他們?nèi)齻€人,而魏成也是唯一遵守了杜圣寫下的字的人,所以他們跳過了命運的安排。
而余下的所有人,都是在事情發(fā)生之時,才真正理解那個字所代表的意思,絕頂?shù)奶祢湺疾恍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