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大夏,東臨
東臨關(guān)是大夏東方沿海的核心城池,由于其具備數(shù)個優(yōu)良海港口,所以也成為了大夏水軍的重要集結(jié)地。
故而其在經(jīng)濟(jì)、政治、軍事方面都具備著十分重要地位。
其城中橫貫了一條入海水路,在海邊沖出了一個三角洲,那里是東臨關(guān)最熱鬧的地方,文人騷客最愛來此對著東海吟詩,而碼頭工人以及當(dāng)?shù)匦∝溡泊蠖嗑奂诖恕?/p>
每日清晨,都會有漁民趕海歸來,零散的海貨大多會擺在這里販賣,價格便宜,唯一的問題是種類和質(zhì)量很難保證,胡亂買些黃蜆子,如果重量不夠,賣家隨手那幾個月亮貝或者搭條魚壓秤,你也說不得什么。
“海物腥,公子還是離遠(yuǎn)些吧!”有高個的護(hù)衛(wèi)開口勸道。
原來是一個十幾歲年紀(jì)的富家公子正踮著腳看商家不斷地將一只鮮活的八爪魚扔回盆里,這只八爪魚真是頑強(qiáng),不論被扔多少次,它都翻動著出手努力的嘗試爬出來。
“你說,它知不知道自已最終結(jié)果?”那個富家公子有些感慨的回頭問。
高個護(hù)衛(wèi)想了想道:“應(yīng)該不知道,畢竟只是只八爪魚。”
那公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然后終于扭開了視線,邁步繼續(xù)向前,一直走到碼頭,在護(hù)衛(wèi)的攙扶下登上了一只小蓑舟。
護(hù)衛(wèi)賣力搖著船槳,蓑舟像是一片落葉般逆著河水向上游飄去。
沒過一會,水路便開闊起來,流速也變得慢了些,公子來到船頭,四處打量,最終抬手指向不遠(yuǎn)處一艘不大不小樣式普通且同樣在逆水行船的木舟。
那護(hù)衛(wèi)點了點頭,搖動船槳靠了過去,隨著兩船的靠近,公子拱手道。
“小子姜麟,受人之托,前來叨擾?!?/p>
木舟里安靜了片刻,然后船屋里跑出了一條黃色的小土狗,土狗左右看看,對著富家公子嗷嗷叫了兩聲。
公子笑了笑,然后輕輕一躍,整個人就跳到了木舟上,這一步就能看出是有些武學(xué)功底的。
他先是伸手揉了揉小土狗的腦袋,然后邁步走入了船艙里。
一個穿著便衣的古稀老人正彎著腰在寫字,船艙里四處都是寫滿字的白紙,老人抬起頭看向富家子皺了皺眉道:“你是老幾?你們姜家人丁興旺,我認(rèn)不太全?!?/p>
富家公子也不惱,開口道:“小子排行第五?!?/p>
“哦,那就是五皇子了?”老人點了點頭,似乎想了想,又問道:“是。。棋盤山支持的那位?”
“是的?!备患夜右琅f爽朗的笑著。
“是朝中勢力最小的那個?”老人依然不依不饒。
“是的。”
“那我不該讓你上來的?!崩先酥逼鹕碜?,微微搖頭。
“難道這年頭連天命閣也嫌貧愛富了?”姜麟還是不惱,甚至有閑心開玩笑。
“老夫我素來嫌貧愛富。”老人伸手,示意他自已找地方坐。
姜麟四下看了看,四處都是厚厚的散落的紙張,最終只好道:“我站著就行?!?/p>
老人無所謂的點頭,自已倒是直接坐下了,他看著姜麟問,“吳慢慢那丫頭讓你來做什么?她不跟齊淵、程伊他們較勁,來尋我做什么?”
“尋您自然有尋您的理由?!苯霌u頭,“閣主您也是,這么大年紀(jì)了何苦還參與我們這些年輕人爭斗?!?/p>
這看起來指的是大夏皇宮里幾位皇子的爭斗,但若是我們從未來來看,其實指的是天命閣力推尉天齊與唐真打擂臺。
“那你來做什么?”
“吳姐姐說要給你個機(jī)會。”姜麟撓了撓頭。
“哦?給我機(jī)會?”老人有些驚訝的看向?qū)Ψ?,吳慢慢憑什么能說出這種話?你既無法阻止尉天齊的崛起,也攔不住道儒之爭的大勢,我天命閣何須你給我機(jī)會?
“吳姐姐說您算命準(zhǔn),所以您幫她算個命,她給天命閣一個脫離儒門掌控的機(jī)會。”姜麟笑著開口。
老人抬起頭,目光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我什么時候說過天命閣要脫離儒門了?”
姜麟忽然一副犯了錯的表情,連連伸手輕扇自已的臉,“您看,我這嘴!轉(zhuǎn)述都能轉(zhuǎn)述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吳姐姐不是這個意思?!?/p>
“她說的是,給大夏一個脫離儒門的機(jī)會!”
。。。
狗娃與尉天齊一戰(zhàn),儒門和天命閣的勢力其實設(shè)計了很久,儒門中一直有人認(rèn)為唐真不能也不該成為天下年輕一輩修行者的領(lǐng)袖,甚至在桃花崖之變之前,就有人看不上這位道門天驕。
所以一旦有機(jī)會,不論出于道儒之爭的大勢,還是心中的天下利害,他們都會嘗試動搖唐真的名聲。
即便沒有今夜南寧王的真君三錯,北漠一戰(zhàn)也早晚會發(fā)生,這些人寧可抬起一個三教并舉的少年,也不想再讓唐真站在那個位置了,這不僅需要尉天齊具備強(qiáng)大的實力和比唐真更符合正道的性格,還需要他富有離奇的故事和身世。
北漠除魔,便是故事很好的開頭。
看起來天命閣和龍場的落子十分陰險,不過實際上這是陽謀,畢竟你唐真過往諸事黑料確實多,別說無懈可擊,幾乎是處處暴雷。
不過唐真本人對此事并不在意,他不覺得這個名號有么重要,但有人替他落了子,吳慢慢當(dāng)然也不在意唐真的什么天下年輕一代領(lǐng)袖的稱號,但她在意輸贏,她不允許這些人勝利,哪怕是自以為的勝利。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反擊,用了很簡單粗暴的手段,就像曾經(jīng)被排在青云榜第二的那個魔修一樣。
你儒門不就是要放一個天下年輕領(lǐng)袖的競爭者嗎?
你放誰,我就毀誰。
毀心性、毀修行、毀名聲。
畢竟毀滅總是比創(chuàng)造要簡單許多。
隨著伏誅的紙條隨風(fēng)化為灰燼,北漠的故事便也暫時畫上了句號。
但獨木川上卻還有很多事很多人需要處理,李一握著紫云劍準(zhǔn)備殺一個大夏的王爺。
宗將軍和玄甲軍立場糾結(jié),一方面要保護(hù)南寧王,一方面又想控制烈度。
姜羽更是心煩無比,看到師兄她就生氣,看到師兄受委屈她更生氣,看到李一就鬧心,看到宗將軍和李一打起來她更鬧心!
別看她臉上一副安靜的樣子,實際上心情已經(jīng)郁悶到極點。
可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的核心,只是今夜的插曲。
故事的主旋律一直圍繞在吳慢慢的身上,獨木川上很多事其實她都不在意,比如南寧王的生死,姜羽的心情,甚至唐真畫的那條線她也不在意,她有好幾個能攔住清水書院所代表的儒門勢力南擴(kuò)的方法。
畢竟皇宮里的那二位其實并不堅決。
那她為什么還要急沖沖的離開清水書院來到這里?
自然是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似乎不親自來,這盤棋就要出現(xiàn)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