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是早早就在體內(nèi)種下了足夠多的火道,已經(jīng)融入血肉,我控不住,讓他如此已經(jīng)是盡力而為了?!苯鸫藭r才開始解釋。
因為和尚有了判斷,這些解釋才有必要。
知了和尚坐在金覺佛陀的身旁,單手搭在對方燒焦的胸口正在給對方注入佛光緩解痛苦,他垂目低聲道:“辛苦姜施主了”
姜羽確實是盡力而為了,正常情況下,那融入血肉的火道爆發(fā),人是要被燒成灰才能結(jié)束的,但姜羽太果斷太狠辣了,她直接將所有的火往外吸,雖然燒的更旺,但她賭的就是燒不毀金身,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讓金覺佛陀與知了和尚活著見一面。
可她實在想不通這和尚怎么如此冷靜,于是問道:“你怎么確定不是我的?”
說實話,這場面不論是從靈氣波動還是現(xiàn)場效果堪稱無懈可擊,姜羽真的沒什么可解釋的,如果說是她燒死了金覺佛陀,其實也對了一半,畢竟那火她確實控了。
“是佛陀告訴我的?!敝撕蜕刑ь^。
姜羽一愣,燒成這樣了他怎么告訴你的?
“佛陀喊了好大聲?!敝撕蜕锌聪蚩菔莶恢赖睦先?,有些悲傷。
姜羽終于明白了,是??!金覺佛陀雖然沒有舌頭,但之前卻隔著鐵門用佛宗龍象音短暫的壓住了行尸以及姜羽的火道,可剛才大火燃起,他喊得聲嘶力竭,卻一個字都沒有對著姜羽用出龍象音。
所以那其實不是在喊疼或者求救,而是在告訴門外的知了和尚,自已并非是被姜羽所害。
那是在用生命最后的吶喊為姜羽作證??!
佛陀當真是佛陀,也當真是了不得。
姜羽嘆了口氣道:“若是能留下些線索就好了。”
她是不介意為這位老人報仇的,知了和尚搖頭道:“此局算計佛宗又算計姜施主,恐怕不會留下破綻,但我佛宗不會放下此事的!大夏必須給婆娑洲一個交代!”
這些就和姜羽無關(guān)了,她回過頭打算離開,卻忽然愣住,然后開口道:“破綻!”
知了和尚一愣,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那個干枯黑瘦的惡念此時也站在門外,正看著那將死的老人發(fā)呆。
是的,這個惡念一直就是此局最大的破綻,可以想象在當初金覺佛陀受困之時,必然是用了秘法,將自已的惡念剝離而出,藏在了大門之外,所以這嗔癡之念才會一直在洞窟中游走,只是本體虛弱,惡念逐漸失了靈慧,只剩下執(zhí)念。
它搶燈是為了引人注目,把人引來此處,而敲擊鐵鏈也就是掙脫的執(zhí)念,那么如今鐵門打開,它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是誰!”姜羽忽然喝問。
那惡念一顫,好似從夢中回過神來,喃喃道:“加密。。加密!加密?。。 ?/p>
這話喊完,他便忽然化為濃煙開始消散,姜羽回過頭看,發(fā)現(xiàn)知了和尚已經(jīng)松開了放在金覺佛陀胸口都手掌,他雙手合十對著那焦黑的尸骨緩緩拜倒。
姜羽也對著那尸骨行道家禮。
。。。
婆娑洲白馬寺,佛像之下肅穆盤坐的光頭男子忽然睜眼,他猛地低頭,身形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一片金光之中,周遭金龍盤旋七色彩云飄蕩,無數(shù)金身法相的神佛都對著他躬身行禮。
“為何佛宗大道震動?”他看向身周,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已親傳弟子的隊列中,一尊金色手持古燈的佛像忽然出現(xiàn)了裂紋,隨即化為一大片金粉飛散。
“金覺。。。死了?!彼吐曌哉Z。
“去查!我佛宗準佛死于何處!死于誰手!”冷如雷霆的聲音響徹整個佛宗大道。
“謹遵二祖令!”眾佛躬身。
。。。
萬佛寺的大門再次被推開,此時已是第二天清晨,陽光剛出,略有寒意。
姜羽率先走出,知了和尚背著黑色的骸骨跟在身后,姜羽回頭道:“若需證明可來找我,如果我有時間的話?!?/p>
“謝過姜施主,我將先去法源寺與主持匯報此事,若有需要我再來尋施主?!敝撕蜕须p手合十,然后背著金覺佛陀的遺骸,走向萬佛寺之外。
姜羽看著他的身影忍不住嘆氣,這皇都豈不是更亂了?
。。。
尉天齊覺得皇都已經(jīng)足夠亂,當永和樓的大門敞開,街道上四處都是碎瓦殘磚,善通街的商戶們走出自家大門,查看門市的情況,一個個也是搖頭嘆氣,好在御林軍和儒生終究不是強盜,他們也沒有特意奔著民宅去,而且打到一半周東東就已經(jīng)帶著幺兒他們殺出去搗亂了。
所以善通坊今早的早市依然正常開張!
破門板掛破門簾,半蒸籠蒸半屜面,我家火灶有大洞,你家門鋪無前關(guān),于是兩相借調(diào)用,都是鄰里不算錢。
煙火氣即便在飽經(jīng)摧殘的街道上,依然能勾動人的腸胃,大家吃喝談笑,并不見憂愁,皇都人在面對大事時,往往有著超乎尋常的適應(yīng)能力,尉天齊聞著空氣中淡淡面香,心底是驕傲的。
他幫著永和樓的樓主收拾門面,當完全推開被砸了四五個大洞的永和樓大門時,后院也傳來了班里孩子們開嗓的聲音,于是善通街又變成了往日的模樣。
。。。
“這條街名叫大宅胡同,是曾經(jīng)皇都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fēng)水寶地!”同一個清晨同一縷陽光下,左樂領(lǐng)著二人同樣推開了一扇老舊的門。
昨夜大亂,左樂被左相早早帶回府上,所以參觀衙門之旅便被安排在了今天清晨。
尉天齊和吳慢慢安靜的跟隨著他走進府中,這懸鏡司的衙門選址當真是大的出奇,足足幾十間房舍,甚至后院還有一小片假山園林,在皇都這個千金難劃半尺地的地方,想來此處前主人也是非富即貴的。
“司長,這地以前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爵爺府,整條街住的最差的也是皇都內(nèi)百富榜的富商!而咱們這處房產(chǎn)在整條街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左樂功課很足,笑領(lǐng)眾人往里走。
尉天齊輕拍他的肩膀,“副司長,我是皇都人,還是去給吳姑娘講吧!”
左樂一拍腦袋,“唉!你瞅我這腦子!”
尉天齊知曉此處的根底,這條街當年確實是皇都不錯的貴處,藏著爵爺、富商乃至駙馬府,這里最好的兩處宅子分別位于東街口和西街口,也就是駙馬府和爵爺府,鼎盛時也是車水馬龍,貴客云集之所。
只可惜盛極必衰,它又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落成了如今這破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