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咸驚詫道:“上官,你真的要投毒!”
甲一攔在前面,“周咸,這件事一定有誤會!”
“還能有什么誤會?甲一,我的人可是當著你的面搜的身,還能有假不成!”
巡靈衛(wèi)與蕩魔衛(wèi)又一次針鋒相對,稍有不慎,便是一場內斗火拼。
“師妹,怎么辦?”
慕容昧心躲在巷子里,露出半個腦袋,不知道滄海洲的內斗要不要去插手。
慕容昧翡看了眼那身處風波中心的女人,又摸了摸自已的佩劍,說道:“昔日的天下第一劍客,真會淪落至此嗎?”
話落,慕容昧翡抬頭,看向了遠處的黑暗。
“居然被發(fā)現(xiàn)了,不愧是慕容山莊里最有天分的弟子。”
桑朵坐在屋檐之上,手中趴著一只紫色的蜘蛛,在她身后,是執(zhí)刀而立的傀儡蒼硯。
她抿了抿唇,“哼”了一聲,說道:“若非是在你生前答應了你要助你完成所愿,我也不會趟這趟渾水,上官歡喜既對你蒼家有過恩情,她若是有難,我定然也只能幫她一次?!?/p>
蒼硯不言不語,作為傀儡,只會隨著主人心意行動,既然桑朵沒有想要他做出反應,那么他就只是一具不會動的尸體而已。
在對峙最為緊張的時候,上官歡喜從甲一身后走了出來,“若是我真與邪祟勾結,那么把我就地正法便是?!?/p>
拿著藥瓶的黑甲衛(wèi)在打開瓶塞后,臉色微變,說道:“這是安神粉,并不是毒藥?!?/p>
周咸一愣,“安神粉?”
“我近來睡不著,便備了安神粉助眠,應該也算不上罪過吧?”上官歡喜眉眼微挑,微微一笑,“至于深夜來此,是因為在夢里見到了爺爺與父親,所以我才來塔樓祭拜,沒成想被你們當成了邪祟?!?/p>
周咸臉色幾度變化。
甲一頓時氣焰囂張,“你聽到?jīng)]有?夫人不是邪祟,周咸,你說好的下跪謝罪呢?”
周咸神情不大好看,雖然還有很多疑慮不曾解開,但他也說到做到,將要跪下來時,上官歡喜已轉身就走。
“你的力氣還是留著去抓邪祟吧,這一跪,我還不稀罕?!?/p>
她身姿挺拔如松,縱然是離去的背影,也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傲氣。
樹影之中,心中一刀抓著扇子的手微松,但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再回想起之前交手的黑衣人,心中還是有著迷惑。
塔樓上,聞人不笑收回了抱著孩子的手,神色溫和的把孩子送到了母親的手里。
“你看,你真應該感謝歡喜,她沒有犯錯,你也不需要代為受過,你的孩子自然也就不用為母受過了?!?/p>
洛巧巧慌忙抱緊了孩子,低著頭,渾身發(fā)抖,驚懼不已。
回到府邸,走進房間,門瞬間關上,一盞燭光亮起。
“是你說的讓我按計劃行事,結果你給我的藥是假的,說白了,你就是還不信任我!”
公子坐在燭光里,折出了一只青蛙,笑道:“何必如此生氣?要不是我給了你一瓶安神粉,你今夜豈不是就栽了?”
他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不信任任何人。
跟了他十多年的金爺也好,被仇恨扭曲的上官歡喜也好,他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已。
上官歡喜怒氣騰騰,“之前你說的會幫我殺了洛巧巧與聞人彥,你沒有做到,后來你說會幫我殺了聞人不笑,你也沒有做到,你不信我,還要我如何信你?”
“抱歉,是我的錯,惹了夫人不悅?!?/p>
公子起身,想送她紙青蛙賠罪,卻被她一手拍開,他目光流轉,拿出了一瓶藥,“這次可不會騙你了,這瓶藥是真的。”
上官歡喜:“那又有什么用?他們已經(jīng)懷疑我了!”
“自然有用,我會教你把藥下在哪里?!惫泳従徔拷?,指尖觸碰上了她的手指,輕輕往上,“有了你給我的地圖,明夜趁著他們所有人動彈不得的時候,我自然會帶人攻進滄海洲?!?/p>
上官歡喜收回手,“你的計劃究竟是什么?”
公子一笑,靠坐在桌面之上,“我的計劃向來只與至親至密的人分享,夫人,我很好奇,你心中的仇恨究竟能夠讓你做到哪一步?”
上官歡喜與他目光交接,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攥緊的手又放松,堅定不移的往前,“自然是能夠讓我付出所有的一切。”
她抓著公子的衣襟,把人推倒在了桌子上,隨后欺身而上。
公子略微詫異,許是對她的果斷感到了意外,試探的舉止本可以到此為止,但等衣服被扯開,肌膚相觸的那一刻,陌生的體驗令他一時神志迷離。
放縱一回,也并無不可,反正都是逢場作戲。
低啞沉悶的氣息里,傳來了女子還算清醒的一句:“那個苗疆人怎么辦?所有的毒在他面前,應當都起不了作用?!?/p>
“不用擔心,明夜他可趕不回來?!甭曇粑㈩D,公子悶哼了一聲,氣息略亂,“夫人,再繼續(xù)呀。”
滴答、滴答的水聲,一道接著一道。
楚禾趴在岸上,撐起身子爬起來,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水,她顧不得冷,四處看去,荒郊野外,黑沉沉的,慢慢的,冥蟲朝著她聚集而來,為她驅散了黑暗。
“阿九,你在哪里?”
楚禾還記得在水里的時候,被那黏膩又柔軟的東西包裹著的感覺,好似有很多很多的人出現(xiàn)了,可他們卻都散發(fā)著熟悉的氣息。
從水里出來,到了岸上之后,那包裹著她的黏膩紛紛散開,藏在了她尋不到的黑暗里。
小青蛇還趴在楚禾的肩頭,同樣濕噠噠的。
楚禾說道:“小青,帶我找阿九?!?/p>
小青蛇搖搖頭。
“小青!”
它縮著腦袋,看這模樣,是死活不會答應幫她找人。
黑暗里,一雙雙窺伺著的紅眸藏在灌木叢或者是樹后,卻翻涌著同樣的霧氣與恐懼,它們不敢靠近,只敢停留在遠遠的地方瞧上一眼。
小青不說便不說吧!
她自已找!
楚禾把衣服上的水擰干了一些,拖著沉重的步伐,竄到一棵樹后,“阿九?”
沒有人。
她又蹲下身爬進灌木叢,“阿九?”
還是沒有人。
她再翻開一塊小石頭,“阿九!”
里面只爬出來了一只小螃蟹。
小青蛇抬起腦袋,“嘶嘶——”
楚禾瞪它,“阿九那么厲害,萬一他會縮骨功變小了,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那也不至于變成一顆鵝卵石大小吧!
“嘻嘻?!?/p>
四周隱隱傳來了數(shù)道輕笑聲,仿佛是多重奏似的,此起彼伏。
楚禾身子一顫,“阿、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