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風里彌漫,遍地的殘肢碎肉。
見到本該沉入水潭的楚禾出現(xiàn)的剎那,藍櫻櫻是震驚的,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她必須要抓到楚禾才能去換宋春鳴。
可往往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她以為楚禾不在了,就能換來宋春鳴的平安,卻反而給宋春鳴帶來了危險。
她以為楚禾手無縛雞之力,應當很好控制,卻沒想到楚禾身上還有點自保能力。
她以為阿九不會那么快的趕過來,這樣她手里就能有制衡他的把柄,她可以帶著宋春鳴再去一個新的地方,有一個新的開始,可阿九卻出乎意料的來的快。
她的“以為”,在這場由血色鋪就的天地里,化成了一場最血腥的屠殺。
藍櫻櫻已經(jīng)被踩斷了一條腿,被剜去了一只眼睛,疼痛感已經(jīng)麻木,對上少年那笑盈盈的目光,殘破的身軀里涌現(xiàn)出了徹骨的寒意。
僅僅是一條腿、一只眼睛還不夠,他想繼續(xù)折磨她,再要了她的命。
藍櫻櫻切實的感覺到了恐懼,她兩只手撐著地,出于本能的支撐著身體往后爬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那白發(fā)紅衣的少年猶如鬼魅,一步一步踩在血泊里,那黏膩的聲音,刺激得人頭皮發(fā)麻。
他垂著眼,血色落入他的眼,隨著步伐輕輕顫動,像是暈開一小片暗沉的紅。
楚禾看著眼前一幕,久違的想起了劇情。
在原著的結(jié)尾中,大反派弄殘了女主,殺了男主,最后又以一句沒意思作為結(jié)尾,厭世的跳進了蠱池,被千百種毒蟲分食殆盡。
而現(xiàn)在,藍櫻櫻正是被弄殘了身體,所有的一切明明與原劇情發(fā)生了不同的變化,但在某個節(jié)點又好像是回到了預定的發(fā)展軌道。
那也就是說,大反派也總會有一天跳進蠱池嗎?
楚禾猛然間抬起眼看向阿九。
“你讓阿禾心痛了?!鄙倌瓴讲匠乖诘厣系呐丝拷σ饧兇鉄o邪,“那么,你還得再賠一顆心吧?!?/p>
藍櫻櫻的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掌心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可她顧不上疼,眼里只剩下那抹步步緊逼的紅。
少年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她繃緊的心上,讓她喉嚨發(fā)緊,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終于,阿九抬起了一只手。
“櫻櫻!”
宋春鳴身上也斷了不少骨頭,他以踉踉蹌蹌的姿態(tài)跑來,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撲倒在地,抱住了藍櫻櫻瘦弱的身軀,以后背擋著那要瘋狂躁動襲來的蠱蟲。
“春鳴!”
宋鐵牛也撲了過來,擋在了宋春鳴身前。
“等等,方大俠!”
楚禾拍了拍半人高的大蟾蜍,它一蹦一跳,又背著楚禾擋在了方松鶴身前。
她的身后是宋鐵牛。
宋鐵牛的身后是宋春鳴。
宋春鳴的身后是藍櫻櫻。
于是現(xiàn)在的場面有些奇怪。
阿九眼皮子一跳,“阿禾,過來?!?/p>
楚禾道:“方大俠幫過我們,你不能傷害他?!?/p>
宋鐵??粗鴵踉谧砸焉砬暗某?,面色動容,“楚姑娘……”
阿九冷著臉走過來,伸出腳一踹,宋鐵牛頓時飛了出去,撞到了一棵樹才堪堪停下。
他再一個眼神看過去,蟾蜍立馬領會,馱著楚禾一蹦一跳的繞開了。
眼前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男的姓宋,女的虛偽。
他早就想殺了他們了。
少年靠近的每一步都伴隨著悉悉索索的響聲,裹著那滔天的殺氣席卷而來。
藍櫻櫻推了推宋春鳴,“你快走!”
“不,我不會丟下你離開!”
藍櫻櫻終于哭出了聲,血與淚混在一起,早就比不久之前的楚禾還要狼狽,她絕對不能讓宋春鳴出事。
她抬起滿是鮮血的臉,“是你們逼我的!”
藍櫻櫻手中抓了許久的藥瓶打開,綠色的液體融入地面,根系早已遍布整個村子地脈的幽羅花忽然有了躁動。
黑色的藤蔓與紫色的花鉆地而出,如活物般瘋長蔓延。藤蔓上布滿細密的倒刺,蹭過地面的血跡時發(fā)出細碎的刮擦聲,轉(zhuǎn)眼便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地網(wǎng)。
紫色的幽羅花層層疊疊地綻開,花瓣邊緣泛著詭異的銀光,花蕊里淌下粘稠的汁液,滴落在血污中,竟冒起了紫色的煙霧。
阿九第一反應便是去到楚禾身邊,迅速的飛身而去,朝著她伸出了手,但當香氣與霧氣竄入鼻尖的瞬間,眼前忽然間沒了人影。
即使人與人離得很近,但有了霧氣彌漫其中,彼此間也會像是隔得天南地北,只有自已孤身一人,被囚禁在了看不見的迷霧里。
宋春鳴震驚的看著周圍的亂象,“這是什么?”
“這是我從那個人手里拿過來的縹緲香,與這生長了一甲子之久的幽羅花融合,就能化作能夠困住一切高手的迷霧,在迷霧的幻境里,他們做不出正確的選擇,就會困死在其中。”
宋春鳴問:“選擇……什么選擇?”
藍櫻櫻搖搖頭,“這幻境是那人一手所創(chuàng),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p>
宋春鳴:“可是我大哥還在里面!”
藍櫻櫻:“他一定會沒事的,這霧對好人不起作用。”
她撒了謊,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陷入迷霧里的人會經(jīng)歷什么,但按照那個人喜怒無常,又向來喜歡尋樂子的性子,那里面一定存在著最為恐怖,也最為會折磨人心的存在。
可是阿九給藍櫻櫻留下來的陰影太深,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來了。
藍櫻櫻抓緊了宋春鳴的手臂,“我們現(xiàn)在只有唯一一個法子能活下去了,去找那個叫重陽的孩子!”
周圍是紫霧彌漫,幽幽的香氣四溢,不論往哪個方向走也見不到任何別的事物,更是看不到迷霧的盡頭在哪兒。
“阿九,阿九!”
“方大俠……宋鐵牛,宋大哥!”
楚禾四處張望,什么人也看不見,唯有一只蟾蜍一蹦一跳的跟在她的旁邊,還有一條小青蛇趴在她的肩頭,像極了最忠心的保鏢。
慢慢的,她聽到了水聲。
一條河流緩緩出現(xiàn),水中居然冒出來了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他一揮手,三把斧頭懸在半空中。
老人笑瞇瞇的問:“小友,這里有一把金斧頭,一把銀斧頭,還有一把鐵斧頭,你瞧瞧,哪把斧頭是你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