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xié)理六宮的權(quán)柄在手,又自恃有皇帝的撐腰,易貴春對水仙的磋磨立刻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昭衡帝曾下的用度減半的旨意,到了她手里,便成了克扣與折辱。
往日里按時按量,精心挑選送至禮和宮的份例,如今不僅數(shù)量減半,質(zhì)量更是急轉(zhuǎn)直下。
精致的點心換成了宮人房里才見的粗糙掉渣的餑餑,新鮮的瓜果變得蔫黃不新,就連御膳房特意燉制的安胎藥,也被換成了最普通不過的紅棗枸杞湯。
銀珠端著那湯,氣得渾身發(fā)抖,終于按捺不住,沖到了禮和宮門口,想要找內(nèi)務(wù)府的人理論。
然而,宮門早已被易貴春派來的管事嬤嬤帶著幾個太監(jiān)把守。
那嬤嬤皮笑肉不笑地攔住銀珠。
“銀珠姑娘這是要往哪兒去???瑾貴妃娘娘正在禁足,無詔不得出,宮里的人,也不好隨意走動吧?”
銀珠強壓怒火,指著那碗湯:“這是給我們娘娘安胎的藥嗎?這分明就是敷衍!娘娘懷著雙胎,安危何等要緊,若是出了差錯,你們擔待得起嗎?!”
那嬤嬤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銀珠姑娘好大的口氣!易妃娘娘如今協(xié)理六宮,事事以宮規(guī)節(jié)儉為先。瑾貴妃娘娘既在禁足反省,這用度自然一切從簡?!?/p>
“難不成禁足期間,還要擺貴妃的譜,頓頓珍饈碗碗?yún)珕??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更坐實了奢靡浪費的名聲,對貴妃娘娘更不好吧?”
她句句拿著宮規(guī)壓人,堵得銀珠啞口無言,只能冷著臉將那紅棗枸杞湯倒在花壇里,然后憤懣地退回宮內(nèi)。
易府,易興堯平日所居住的院落內(nèi)。
易貴春派來的人過來時,青天白日的,易興堯卻剛從充斥著暖昧氣息的臥房里出來。
他隨意披了件墨色寢衣,衣帶松松系著,露出線條緊實的胸膛。
墨黑的長發(fā)并未束起,隨意披散在腦后,更襯得他膚色冷白,透著陰鷙的危險氣息。
臥房內(nèi)的錦帳尚未完全落下,隱約可見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側(cè)臥其中,露出的半邊臉頰竟與水仙有五六分相似。
小廝恭敬地立在門外,不敢多看,抬手遞上一張小小的紙條:“將軍,宮里易妃娘娘派人送來的?!?/p>
易興堯接過,展開掃了一眼。
上面只有易貴春寥寥數(shù)語的回復。
【......兄長勿急,一切正在謀劃,月內(nèi)必有結(jié)果】
他眼底瞬間掠過極度的不耐,指尖微一用力,那紙條便化為了廢紙。
“月內(nèi)?”
易興堯低聲重復,聲音冷得仿佛用寒冰浸過。
“告訴她。”
他聲音陰冷,“我只等三日?!?/p>
“若三日之后,我還沒看到水仙要被處死的跡象,或是她敢耍什么花樣……”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會讓她知道,耽誤我的事,會有什么下場。”
小廝心頭一凜,連忙垂首領(lǐng)命:“是!屬下這就去傳話!”
待小廝退下后,易興堯胸腔中那股邪火卻越燒越旺。
他猛地轉(zhuǎn)頭,望向皇城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遙遠的距離,看到那個他心心念念,卻觸不可及的人。
易興堯想起了當年西北戰(zhàn)事起時,他匆匆離府時,水仙送他的景象。
她剛被抬到他房里,夜還未過,身上還穿著頗為喜慶的淺紅色丫鬟衣裙。
還記得那時她低著頭,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脖頸,溫順地為他系著衣服。
他當時強壓下立刻要了她的沖動,想著等他建功立業(yè)回來,風風光光地納她入房,卻沒想到……這一別,竟是天翻地覆!
她竟入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還懷了孽種!
想到此處,易興堯眸底閃過一抹赤紅。
易興堯猛地轉(zhuǎn)身,大步進了房,重新掀開那尚且彌漫著曖昧氣息的錦帳,欺身而入。
帳內(nèi)很快又傳來了女子壓抑的,帶著痛苦的低泣聲,久久不息。
翌日,易興堯獨自一人,策馬去了京郊一處隱蔽的別院。
這處院子外表看似普通,內(nèi)里的陳設(shè)卻按照他記憶中,水仙當年在易府所住的那間狹小卻整潔的下人房間,一模一樣!
淺碧色的舊床幔,洗得發(fā)白的月白侍女裙,甚至連妝臺上擺放的胭脂盒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妝臺最顯眼的地方,赫然擺著他珍藏的那支銀簪。
易興堯走到妝臺前坐下,拿起那支銀簪,冰涼的觸感讓他眼底浮起一抹病態(tài)的迷戀。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低聲喃喃,如同情人間的絮語:
“很快了……水仙,很快你就能回到我身邊,回到真正屬于你的地方。”
“昭衡帝不過是暫時擁有你的軀殼罷了……他懂你什么?他只會讓你陷入危險,讓你被那些女人欺辱……”
“等我……等我扳倒他,這天下,還有你,都會是我的。到時候,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能護著你,值得你依附的人?!?/p>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占有欲,在這間精心復刻的房間里回蕩,詭異非?!?/p>
……
朝堂之上,昭衡帝還維持著重用易興堯的假象。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他對易興堯西北的戰(zhàn)績再次給予了高度肯定,贊其“忠勇可嘉,實乃國之棟梁”。
并額外賞賜了黃金百兩,錦緞千匹,恩寵顯得無比厚重。
后宮里,他也時常去長信宮坐坐,對協(xié)理六宮的易貴春表示假意的關(guān)切和恩寵。
滿宮上下,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帝心已徹底偏向易家,瑾貴妃水仙失寵被厭棄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p>
然而,深夜的御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
帝王的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跪在御案前,低聲稟告著探聽來的事情。
“啟稟皇上,易興堯今日又獨自去了京郊一處隱秘別院。那院中……”
暗衛(wèi)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字字驚心,“內(nèi)部陳設(shè),與瑾貴妃娘娘當年在易府為婢時所居房間,一般無二?!?/p>
昭衡帝執(zhí)筆批閱奏章的手驟然頓住,朱筆在紙上洇開一團刺目的紅。
暗衛(wèi)繼續(xù)回稟:“此外,易興堯還秘密命心腹尋了京城最好的婦科圣手……配置了藥性極烈的墮胎湯藥。并且在別院中準備了大量女子的衣物用品?!?/p>
一聲輕響,昭衡帝手中那支上好的紫毫筆竟被他生生捏斷!
他抬起眼,眼底是冰冷的殺機,攥緊的拳頭重重砸在龍椅扶手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好!好一個易興堯!”
他聲音低沉,蘊含著難以壓抑的怒火,“竟敢如此覬覦朕的女人!連朕的皇嗣都敢算計!真是好大的狗膽!”
燭火映在昭衡帝的墨眸深處,他冷笑一聲,怒意四起!
——
是夜。
子時已過,萬籟俱寂。
禮和宮的側(cè)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道縫隙,一個披著玄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閃身而入。
內(nèi)室之中,燭火昏暗。
水仙并未安睡,正倚在榻上,柳眉微蹙,一只手輕撫著高聳的腹部。
連日的粗劣飲食和那毫無用處的紅棗枸杞湯,讓她本就因雙胎而格外辛苦的身體更添了幾分不適,原本嬌養(yǎng)的鮮嫩的臉色,此刻在燈下顯得有些蒼白病弱。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悄然出現(xiàn)的昭衡帝,眼中并未有多少驚訝,只是露出一抹帶著倦意的安心。
昭衡帝快步上前,解開斗篷扔在一旁。
他一伸手便將那看似堅強,實則柔弱的嬌軀攬入懷中。
入手的感覺讓他眉頭緊鎖……她似乎又清減了些。
“是不是又難受了?”
他低聲問,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心疼,“朕明日就讓人送些東西進來……”
“皇上不可?!?/p>
水仙輕輕打斷他,昏暗的燭火里,她輕輕搖了搖頭。
“戲既已做足,便不能半途而廢。此刻若皇上插手,易貴春必起疑心,前功盡棄。臣妾……還撐得住?!?/p>
昭衡帝看著她強忍不適卻依舊冷靜謀劃的模樣,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欽佩,更涌起對易家兄妹滔天的怒意。
他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沉聲道:“委屈你了,再忍幾日?!?/p>
“易興堯通敵叛國的真憑實據(jù),暗衛(wèi)已快馬加鞭送回,不日便可抵達京城。屆時,朕定將他們連根拔起,為你出氣!”
水仙在他懷里輕輕“嗯”了一聲,聲音柔順:“臣妾不怕委屈。只要能為皇上分憂,能徹底鏟除奸佞,臣妾做什么都愿意?!?/p>
殿內(nèi)燭火搖曳,將相擁的兩人身影投在墻上,交織在一起,顯得無比溫情。
昭衡帝低頭,輕吻她的發(fā)絲。
憐惜的吻逐漸下移,最終印在了她的唇瓣上,輾轉(zhuǎn)廝磨,情意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