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顧承聿是被懷里不正常的熱度驚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去。
蘇淺淺蜷縮在他懷里,小臉泛紅,呼吸灼熱,眉頭緊緊蹙著,似乎在夢中都極不安穩(wěn)。
顧承聿的心瞬間揪緊,那些憤怒失望被恐慌取代。
他顧不得冷戰(zhàn),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淺淺?淺淺?”他輕輕拍著她的臉頰,聲音帶著慌亂。
蘇淺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水潤的杏眼蒙著一層霧氣,沒什么焦距,只是難受地哼唧:“嗚嗚……好難受……”
顧承聿一把抓過床頭的內線電話,幾乎是吼著讓醫(yī)生立刻上來。
自從南灣之后,就被安置在張姨那一層的家庭醫(yī)生,很快趕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檢查了一番,量了體溫,又仔細問了情況。
醫(yī)生看著體溫計上的數(shù)字,已經39度了。
他又瞥了一眼顧承聿沉得快要滴水的臉色,額角冷汗直冒,斟酌著語句,小心翼翼地說道:
“顧少,這位小姐是有點著涼,才引發(fā)了高熱?!?/p>
“她本身底子就比常人弱些,最近您又要得太頻繁了,讓她受了累,所以風寒來得格外兇猛些?!?/p>
他不敢說得太直白,其實主要原因不是著涼。
但顧承聿還是聽懂了,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醫(yī)生硬著頭皮,繼續(xù)委婉地勸誡道:“您火氣大,年輕人精力旺盛,我能理解。”
“但這位小姐身子嬌嫩,接連受了您半個月的疼愛,就已經這樣了,之后還是稍微克制些,讓她有時間將養(yǎng)休息才行……”
顧承聿下頜線繃得死緊,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不是說他是大補藥嗎?怎么還能補生病了?
但他此刻顧不上這些,只是煩躁地揮揮手:“知道了,快開藥?!?/p>
醫(yī)生連忙拿出退燒藥和消炎藥,配好溫水。
顧承聿接過藥,坐到床邊,試圖將蘇淺淺扶起來:“淺淺,乖,把藥吃了?!?/p>
蘇淺淺燒得渾身無力,卻扭著頭不肯配合,眼淚順著不停往下掉,抽抽噎噎地抗拒:“不要,不吃,我要回家……”
可她想起來,她沒有家了,在這個世界,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委屈地改口:“我要回學?!?/p>
顧承聿看著她脆弱無依的可憐樣子,心軟得很。
他耐著性子,低聲下氣地哄:“吃了藥就不難受了,燒退了就不苦了?!?/p>
“乖,張嘴。”
“不要,嗚……”蘇淺淺委屈地只想哭,就是不肯吃藥。
顧承聿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又是愧疚又是無奈。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妥協(xié):“好,那等病好了,周中你可以住校,但是周末必須回來,行不行?”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讓他完全放手,絕無可能。
蘇淺淺哭聲小了些,似乎是在思考。
她燒得迷迷糊糊,最終還是委委屈屈地點了點小腦袋,帶著鼻音:“嗯……?!?/p>
顧承聿這才松了口氣,趁機將小藥丸遞到她嘴邊,又喂她喝了幾口溫水。
看著她就著自己的手,乖乖吞下藥丸,仿佛跟從前一樣,顧承聿心里五味雜陳。
他輕輕將她放回床上,蓋好被子,指腹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他低聲承諾,仿佛昨夜那個傷害她的男人從未存在過。
蘇淺淺似乎安心了些,很快又沉沉睡去。
顧承聿就那樣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這輩子,她都別想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