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樁舊事,怕是不那么好打聽,江泠月也不急。
謝長離匆匆而來,江泠月驚訝地看著他,“怎么了?”
“我要出門辦差,今晚不回來了?!?/p>
“這么急?”江泠月有些意外,“要幾天?”
謝長離看著她,不知為何笑了,“明日就回來?!?/p>
江泠月便知自己想岔了,再去看他戲謔的臉,又問道:“可要我?guī)湍銣?zhǔn)備什么?”
“不用,你照顧好自己就是了?!敝x長離換了衣裳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又折身回來。
江泠月仰頭看著他,“還有什么事?”
謝長離伸出長臂將她圈進(jìn)懷里,低頭在她耳邊道:“晚上不用太想我?!?/p>
江泠月氣得臉都紅了,沒忍住在謝長離腰上掐了一把。
這點力道跟蚊子叮似的,謝長離笑著揚長而去。
孟春低著頭躲在門外偷笑,他們家大人娶了媳婦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這說出去誰能信啊。
江泠月又羞又氣,謝長離是什么意思?她是那種……人嗎?
就一日離不得他?
呸!
給他做什么衣裳,就該在他心口上戳個洞,讓他口無遮攔。
謝長離晚上不在,江泠月難得睡了個好覺,早上起來頭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見少夫人神采奕奕的樣子,孟春跟季夏都識趣地閉了嘴。早飯吃得清淡,江泠月不貪口腹之欲。上輩子做皇后那幾年,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沒吃過?御廚的手藝又是極好的。
要說嫁給趙宣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做了皇后之后,飲食上極合她的心意。
定國公府的廚子手藝也不錯,但是與御廚還是不能比的。
簡單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就帶著丫頭去榮禧堂請安。
太夫人這里的規(guī)矩雖不嚴(yán)苛,但是也沒人敢怠慢。江泠月并未直接去榮禧堂,而是去了韶光院與榮禧堂之間的路口。果然,她剛到一會兒,二夫人就帶著丫頭婆子烏泱泱一群人過來了。
“兒媳見過母親?!?/p>
秦氏沒想到江泠月會在這里等著她,臉上的神色有些微妙,但是很快就帶了幾分笑意。這個兒媳婦倒是懂規(guī)矩。
“等多久了?快起來吧?!鼻厥闲那楹?,就覺得今日的江泠月很是順眼,態(tài)度也十分柔和。
“兒媳也是剛到,想著與母親一起去給祖母請安。”江泠月淺淺一笑道。
秦氏點點頭,“那就走吧?!?/p>
江泠月跟在秦氏身后,感覺到周圍人打量的目光。跟著秦氏的都是她身邊看重的丫頭婆子,雖然眼神隱晦,但是江泠月還是察覺到了。
她并未放在心上,眼睛望著前方。忽然秦氏開口道:“長離昨晚不在府里?”
江泠月點頭,“是,夫君有差事在身?!?/p>
秦氏微松口氣,不是小兩口鬧別扭就好。
想到這里,就想起江泠月也不是個好性子的,眼前低眉順眼的,她可沒忘記在靜心苑時跟她硬扛的架勢。
想到這里又有些牙疼,覺得今日的兒媳婦又不順眼了。
“長離差事忙,你這個做妻子的要照顧好他?!?/p>
江泠月自是應(yīng)下。不過是些口頭吩咐的小事,不傷筋不動骨。即便是秦氏擺著婆婆的架子,她也沒有任何不悅。
婆媳二人很快就到了榮禧堂。丫頭婆子灑掃除塵,修剪花枝,見到二人進(jìn)來屈膝見禮。
二夫人微微點頭就往里走。正堂中,白芷見到二人忙迎上來,“二夫人,二少奶奶,太夫人還在梳頭。”
二夫人徑直坐下,心中有些奇怪。往日焦氏總與她別苗頭,帶著兒媳婦早早地就來請安,怎么今日倒是晚了?
江泠月坐在二夫人下手的位置,眉眼含笑,目光平正,筆直的身軀絲毫沒有刻板之意。白芷心中看得嘖嘖稱奇。
就這么瞧著,誰敢信二少夫人竟是平民之女出身呢?
先給二夫人送上茶,又給江泠月送上一盞。白芷輕聲笑道:“二少夫人,請喝茶?!?/p>
“有勞?!苯鲈履懿煊X到白芷看她的目光雖然帶著探究,倒是沒有惡意。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足為怪。
一盞茶上了桌還沒喝,焦氏帶著汪氏進(jìn)了門??吹角厥细鲈旅黠@愣了一下,腳步都停了下來。
秦氏轉(zhuǎn)頭看向焦氏,笑吟吟地開口,“大嫂,今兒個怎么來得比我還遲?可是有什么事情?!?/p>
秦氏說這話,一雙眼睛在婆媳二人身上掃過。等看到汪氏的眼眶微微發(fā)紅時,立刻用夸張的語氣說道:“喲,侄媳婦怎么眼睛紅了?”
汪氏面色微微一僵,隨即笑著說道:“二嬸,我這是不小心沙子進(jìn)了眼?!?/p>
“這早上起來也不見有風(fēng)啊?!鼻厥闲Φ靡馕渡铋L。
江泠月:……
這么明顯的挑撥離間找茬不要太明顯。她額角微微跳動,難怪這么多年秦氏跟焦氏對陣還沒能徹底拿下國公府的大權(quán)。
就她這藏不住心事又愛挑事的做派,換做她是太夫人,也不放心將中饋交給她。
太浮躁了。
江泠月新媳婦進(jìn)門,自不會輕易插嘴。她坐在一旁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只靜靜地看著不語。
“二弟妹,聽說昨晚上長離不在府里。這小夫妻剛成婚,長離就不在府里過夜,你也得管管。”焦氏眼尾掃過江泠月,見她微垂著頭瞧不真切面上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雖說長離媳婦出身低了些,可這媳婦也是他自己相中的不是?我瞧著倒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由著長離任性?!?/p>
焦氏這一番連消帶打,一句趕一句,可比秦氏下刀子狠。
若不是謝長離跟她交代了行蹤,聽到這樣的話,誰心里能舒服?
江泠月依舊沒有說話,只抬眼看向了秦氏。
果然,秦氏說道:“大嫂,長離有公務(wù)在身,出府時可是跟他媳婦交代過,就不勞你操心了?!?/p>
“哦,長離跟自己媳婦交代過了,那跟你這個做娘的交代了嗎?”焦氏笑瞇瞇地反問一句。
江泠月眼瞅著秦氏就要發(fā)怒,她立刻站起身笑著說道:“大伯母,夫君公務(wù)在身走得急,沒能來得及跟母親辭別,不過特意叮囑我跟母親回稟一聲。您就放心吧,母親自是知道的?!?/p>
秦氏臉上的怒意幾乎是立刻就消散了,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又跳了焦氏的坑。